第二天,一進辦公室,就聽見毛麗賭氣似地在說:“要讓她七天都做的啊?!本熛阒朗窃谡f她,尹家胥也進來了,讓林松安排一下做自助餐測試的時間,還說不一定每個人每餐都要全做的。臨走了,他不忘叮囑緹香:“緹香,你要好好跟著學(xué)的啊?!?/p>
林松拿出一個小本本,上面密密麻麻記了一些文字,他故作姿態(tài)地對緹香說:“看著了吧,這就是我這幾年來的工作體會,我呢,是邊干邊學(xué),邊學(xué)邊干……”他搖頭晃腦,跟念經(jīng)似的,還把本子遞給緹香,緹香翻了翻,看不出能從中體會出些什么?!把b他媽的大方啊”,她在心里暗罵著他。
早晨不到五點,緹香就打車到了飯店,毛麗還沒來呢,她想象著她會以什么樣的態(tài)度來對待她,而她又該怎樣去面對她。因為林松年底要走的消息已不是什么秘密了,她認(rèn)為她才應(yīng)是順利成章的經(jīng)理,態(tài)度便也生硬得很。真累啊,這么廢腦筋的人事,步步為營,都把緹香的睡意給攆跑了。
毛麗來了,兩人便一起進了西餐廚房,毛麗很熟練地記著食品的種類數(shù)量。元冰走過來說:“怎么林松不來做啊,大老爺們光知道睡懶覺。明天讓他來。”他挺隨和地開著玩笑,毛麗只是笑。每當(dāng)廚師加一道菜時,元冰就挺熱情地告訴她們重量,漸漸地,剩下了稀稀拉拉的幾個人了,毛麗便和緹香聊天,緹香挺感激她的主動打破僵局,看毛麗頭發(fā)垂下來了,便幫她重新盤了下頭。毛麗笑著說:“我記這些蘿卜茄子都記夠了,都記了快六年了?!薄翱晌矣X得挺有意思的啊?!薄澳阋毜绞裁闯潭染涂梢猿鐾搅税∥腋嬖V你”,她似乎很神秘的樣子,“你對著這盤已經(jīng)切好的西瓜,要能夠馬上估量出它是由多少個帶著皮的西瓜切出來的,你就算成手了?!彼娋熛惆胄虐胍傻臉幼樱χ唛_了。
做測試挺累的,晚上也還要繼續(xù)做,也許是看緹香挺虔誠的吧,毛麗和她聊起天來也很真誠?!拔矣X得尹先生跟個理論家似的,不太現(xiàn)實,成本控制和會計核算不太一樣,不需要那么準(zhǔn)確的,它是很靈活的,尹先生偏要條條面面地去做,太死板了,有時都覺是些無用功。太細(xì)了。”她邊說邊搖頭,“可我覺得跟他挺學(xué)東西的,像我以前做應(yīng)付賬款吧,本來沒覺得能學(xué)什么東西,可讓他一問,覺得自己好多方面并沒領(lǐng)悟透徹?!本熛阋埠芡菩闹酶埂!坝惺裁赐笍夭煌笍氐模摳抖嗌馘X付多少錢就是了,也沒見上面對他工作有多滿意?!彼p笑著撇撇嘴:“反正,我是不太習(xí)慣他?!?/p>
緹香挺替尹家胥難過的,這么個忙活法,還沒幾個人看好他,部門關(guān)系也搞得一塌糊涂。緹香跟別的部門總監(jiān)聊天時,總是感覺每當(dāng)替他說話的時候,對方表情就很猜不透似的,甚至有個總監(jiān)還暗示她:“緹香,你對他也夠出力了,他還是不提拔你。”說實話,緹香聽這話也很難過,職位是什么呀,一張紙而已??赡苁且荫忝妇熛愕娜觞c了。他知道幾句好話就可以哄得她廢寢忘食地孜孜不倦,何況尹家胥現(xiàn)在也算給了她一道曙光,所以難過歸難過,話聽完了,緹香也并不往心里去。
接連做了兩天的測試,緹香頭暈?zāi)垦5模炙烧f可以早晨稍晚點來,她便10點半上了班。等她剛一進門,李琳就告訴她尹家胥早晨來了兩趟了,林松也沒好氣地說:“每次來就站我旁邊,跟幽靈似地問緹香來了沒有,緹香來了沒有?!本熛阌悬c高興,他確實是挺關(guān)心自己的,又有點忐忑不安。
果然,晚上,當(dāng)緹香一個人在辦公室里琢磨報表的時候,尹家胥推門走進來:“緹香,你今天幾點來的?”“我有點頭暈,就跟林松說晚來了一會兒。”他坐在緹香的斜對面,憂心忡忡又話里有話地說:“你在這按照總部的要求做兩年,如果做得好的話,我都可以推薦你到香港去工作,你知道在香港有多少人找不到工作嗎,即使這樣,他們都愿意用大陸的成本控制經(jīng)理,你明白我的意思嗎。我也總是會回香港的,那我們不就依然可以在一起了嗎?!彪鼥V的燈光讓他的話散發(fā)出了一絲曖昧的氣息,而緹香的心里也似乎游蕩著一種莫名的情意,有一點蠢蠢欲動,但聽到他下面的話后,還是努力壓抑了下去。他又四周看了看:“你要努力啊,我說過機會不一定是你的啊,不過從積極主動的態(tài)度上看,他們就已經(jīng)和你有很大的差距了,我們談的已經(jīng)夠多了。”臨出門,他又不忘回頭叮囑緹香一句:“你要知道,留給你的時間已經(jīng)不多了,就算是爬著來,你明天也要準(zhǔn)時來上班。”
望著他的背影匆匆地消失在夜幕中,又揣摩著他似乎藏著很多潛臺詞的話語,緹香似懂非懂,卻又似乎充滿了一種向往和期待。她聽人說香港人都找不到工作,怎么可能用大陸人呢,又想起他的秘書曾背后罵他:“從來不顧員工的死活?!笨删熛阍?jīng)看到過一份尹家胥發(fā)往香港總部的郵件,內(nèi)容確實是推薦緹香去那里參加一個培訓(xùn)班,雖然培訓(xùn)班后來給取消了,但是尹家胥確實是在想辦法培養(yǎng)她成長啊。
緹香太善解人意了,總覺得嚴(yán)師出高徒,也許他是在想方設(shè)法地激勵她上進吧。緹香這樣安慰著自己的勞碌命。
她就如走火入魔了一樣,林松越不教她,她就越要學(xué)會,別人越挖苦她,她越要修成正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