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姐:
你好嗎?
我現(xiàn)在很想你,我的罪很快就要受完了,我在這里,進行著大劑量的化療,雖然每一天我都在生死之間掙扎,但對于獲得新的生命來說,這其實算不了什么。我不知道那個志愿者是不是已經(jīng)開始提取干細胞了。我們非親非故,他卻用他的骨髓來挽救我的生命,我不知道該怎么說,我感到他真的是很偉大很偉大的。此時此刻,我是多么渴望能夠看到鮮活的血液能夠流入我的身體……
梁主任面前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梁主任急忙抓起電話:“是我……什么?他家里沒人?找找,到周圍找找!我這就過去……對了,問問鄰居……打手機……打他的手機……你說什么?關(guān)機?關(guān)機了……”此時的梁主任,頓覺大腦一片空白,她知道這將意味著什么……
在鄭海濤的家門前,馬琳正站在紅會的車輛旁焦急地打著電話:“看來他們一家人是躲起來了。門上了鎖,周圍的鄰居都問過了。鄰居說,他們天不亮就出門了……”
此時,紅會梁主任的辦公室門口已經(jīng)圍滿了人,他們無助地望著梁主任。梁主任雙臂抱在胸前,失神地望著眼前的電話。忽然,她猛地揮起胳膊將桌上的東西掃在了地上,氣憤地拍著桌子大聲說道:“這是故意殺人!故意殺人!我要告他!我要告他!”她的眼中涌出了絕望的淚水,“你要是不愿意你就早說,你就不要做什么‘高分’了,別讓人家進艙……難道你不知道一旦進艙就必死無疑嗎!”
眾人站在門口呆呆地望著她,誰也沒有說話。他們知道此時說什么都是多余的,重要的是趕快找到人。
這時一位干部模樣的人從人群中擠了進去,他輕輕走到梁主任身邊,安慰她說:“梁主任,你冷靜一點兒,冷靜一點兒?!?/p>
梁主任情緒仍然十分激動:“我沒法冷靜,這是一條人命,一條活生生的人命!”
馬琳回到紅會后,立即來到了梁主任辦公室。梁主任看到馬琳便劈頭呵斥道:“馬琳,最后一次談話他是怎么說的?”沒等馬琳回答,她又指著桌子上的《同意書》問:“這到底是不是他的簽字?”
馬琳無聲地垂下了頭……
夜,已經(jīng)很深了,風無知地照樣爬過窗子撫摸著梁主任的臉,此時的梁主任就像一尊石雕一動不動地坐在辦公桌前守著電話。她的眼前不停地晃動著小芳的身影……她和鄭海濤的最后一次談話仿佛就在眼前:“患者一旦走進‘無菌艙’,大劑量的化療將摧毀她所有的造血功能,患者的免疫系統(tǒng)會被完全破壞,只有你的造血干細胞才會在患者體內(nèi)重建這一切。如果不能及時輸入新的造血干細胞,這個人肯定是活不成的,你要考慮清楚啊……”
這時,梁主任聽到了一陣輕輕的哭聲。梁主任收回思緒,定了定神,她站起身循哭聲走去。
哭聲是從一間關(guān)了燈的房間傳出來的。梁主任推開虛掩的房門,將燈按亮,看到馬琳正伏在床上抽泣。她走過去,內(nèi)疚地撫摸著馬琳的頭發(fā)……
馬琳抬起頭,淚眼蒙蒙地望著她,焦急地問:“梁主任,我們現(xiàn)在該怎么辦,該怎么辦呢?”
“都是我不夠冷靜。對不起!”梁主任痛苦地說。
“是我的工作做得不細?!瘪R琳內(nèi)心充滿了自責。
“這不怪你?!?/p>
“你說,現(xiàn)在該怎么辦?”
“馬上通知醫(yī)院,采取補救措施?!绷褐魅喂麛嗟卣f。
“我現(xiàn)在就去!”馬琳急匆匆地走到門后,用毛巾胡亂擦了一下臉,出門而去。
馬琳來到醫(yī)院,將情況向主治大夫作了說明。
主治大夫聽后,驚得瞪大了眼睛:“真的找不到了嗎?”
馬琳眼中含著淚:“是的,該找的地方我們都找了。”
“梁主任呢?”主治大夫問。
“在辦公室?!?/p>
主治大夫拿起電話給梁主任打了過去。電話接通后,主治大夫流著眼淚說:“梁主任,現(xiàn)在可以說是毫無辦法。小芳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