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fā)現(xiàn)了啥子？”潘天棒問我。

我搖搖頭：“啥子都沒有?！?/p>

老曾講：“那是一條通往河邊的路，下面就是下曾家?guī)r，以前曾經(jīng)是街道，一直到江邊都有房子。但現(xiàn)在那些房屋都拆掉了，只有墳地和廢墟。”

我使勁晃了一下腦袋，試圖忘掉在小巷中的幻覺。

“我們現(xiàn)在應該去哪里呢？”小敏問。

“范莊不用去了，本來就拆得慘不忍睹，而且電信公司和招待所還占著那塊地。桂園雖然完整，也是文物保護點，只能瞧瞧而已，就算有洞口，也不可能讓人進入。”老曾建議：“我們還是重點看看特園。”

潘天棒猶豫了一下：“曾叔叔，特園離上清寺轉(zhuǎn)盤太近，還是晚一點去的好，我始終在擔心那幾個人?！?/p>

小心駛得萬年船，我和小敏都贊同他的意見。

老曾說：“那也好，我們不開車，沿路走過去，這一路有些老院子和學校，如果遇到那些人反而方便躲開。”

從周公館向前沒走多遠，一個小門前掛著“渝中區(qū)文物保護單位”的牌子，仔細一看，居然是“康莊”，當年國民黨特務老大戴笠的公館！

我和潘天棒多次路過這里，卻都從來沒有注意過。出于好奇，我們讓老曾帶著進去參觀。名聲顯赫的戴笠，其公館卻早已經(jīng)荒殘不堪，入口到處是垃圾，崗亭成了堆破爛的地方。大樓的走道上，每一層都晾著衣裳。

穿過一樓到崖邊，是一個不小的院子，可以看江景。周圍的大樹不少，有點風景的樣子，但院子里到處是雞鴨的糞便。康莊建筑結(jié)構(gòu)很別致，老曾說當年戴笠是半買半搶拿下這個豪宅的，用來做了自己的住所兼軍統(tǒng)局的一個監(jiān)視點。由于離周公館不到一百米，戴笠完全做到了貼身監(jiān)視。

康莊樓里住著幾家人，一樓的那一家在歡天喜地打麻將，沒有理睬我們這些在樓里亂走的陌生人。潘天棒很想在這里再發(fā)現(xiàn)一個洞口，卻被老曾洗刷了一番：“天棒，這是軍統(tǒng)的地盤，小敏的爺爺是警察，根本惹不起他們。放置寶藏不可能找一個接近軍統(tǒng)的地方?！?/p>

是啊，當年戴笠是全中國最令人害怕的人物，沒有幾個人愿意接近他。經(jīng)過他命令，不知道暗殺過多少對國民黨統(tǒng)治不滿的人。只是恐嚇并沒有達到目的，反而激怒了更多的民主人士反對國民黨。記得一篇有關戴笠的文章中寫國民黨政治的失敗，與戴笠的特務機構(gòu)暗殺大量民主人士有很大的關系。

站在戴笠的院中，正面是他高大壓抑的住所，左側(cè)是他下屬的宿舍。今天天氣很陰，江風從背后吹過來，不禁想起他發(fā)明的一套套酷刑和毫不留情的暗殺手法。突然，一樓走出來一個老太婆，她拎著只雞來到院子里，一刀接一刀，開始殺起來。雞的尖叫聲和飄飛的羽毛，散發(fā)出一股濃烈的血腥味。

不知道什么原因，雞老是殺不死。

[三十七]

我們驚訝地看著那個老婆婆，看得我們毛骨悚然。

在小敏的催促聲中，我們逃命似地穿出一樓離開康莊，跨出門坎前，我回過頭，那個老婆婆好像終于已經(jīng)把雞頭切了下來，一手拎雞，一手拎刀，似笑非笑地看著我們離開。

“老子遭得住哦（重慶方言：我簡直受不了）！殺個雞殺恁個多刀，拍恐怖片一樣?！弊叱隹登f后，潘天棒搖頭說。

小敏說：“那個婆婆神經(jīng)不太正常吧？”

老曾說：“也有可能是故意的，在攆我們走。這里可能忌諱外人來?！?/p>

如果老曾判斷沒有錯，為什么忌諱外人呢？是那家人強住在這里的，還是另有不愿意讓人看到的秘密？

從康莊向前走，我問老曾下一站目標，他說：“桂園可以順便去看一下，不過別抱希望，就當是旅游?！?/p>

經(jīng)過人民小學和求精中學，我問老曾：“這兩所學校在曾家?guī)r這一片，陪都時期會不會也是哪個官員的私家住宅？”

老曾講：“這兩處在清末時期是陶園的地，但陶園具體是誰的，就搞不清楚了。先是1891年改建為求精中學，在大轟炸時期，被兩個慈善機關借用了，一個叫‘全國婦女指導委員會’，另一個叫‘戰(zhàn)時兒童保育會’，猜猜看，這兩個機關的負責人是哪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