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日,不知是何緣故,曹操已甚少來找凌了。
雖說曹操不常來了,曹丕與曹植倒是經(jīng)常來到凌的院中,三人把酒言歡、談天說地。
這日深夜,凌見紅兒與玉兒都睡熟了,便背起早已收拾好的包袱,躡手躡腳地往外走去。
剛邁出房門,便見曹植一襲黑衣站在院中央,他緩緩地說道:“你還是要走?”
“是,一定要走?!绷韬敛贿t疑地答道。
曹植聞言,微微嘆道:“你一點都不留戀么?”
凌低下頭,稍稍考慮了下,便答道:“我會想念你與子桓這兩位好友,還有丞相、甄宓、華佗大夫……”
“你若真的把丞相府中的人細(xì)數(shù)一遍,怕是都要天亮了。”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凌和曹植一怔,趕忙轉(zhuǎn)頭去看,曹丕和甄宓正微笑著從院門進(jìn)來。
甄宓上前來拉住凌的手:“你要好好保重,子桓已在丞相府后門準(zhǔn)備了馬車,車夫是我們的親信,你出門便能看見了。”
“你們,不打算阻攔我么?”凌有些不解。
“你本就不屬于這里,外面的世界才適合你?!贝舜我粍e,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她,還是趁自己尚未陷得太深,就此放手吧。曹丕定定地看著凌,幽幽說道,“不過你一走,府里可要寂寞許多了。”
甄宓掩口輕笑道:“而且你這么執(zhí)著的想出去,是不是還因為外面有你所愛的人呢?”
凌臉上一紅,但仍堅定地答道:“是!”
“如此還不快走,”曹植抬頭看了看天色,“時候不早了!”
“恩,謝謝各位的幫忙了?!绷枵嬲\地說道。
“你這丫頭,不要讓我擔(dān)心?。 辈苤补首鬏p松地笑道:“沒有你陪著我捅婁子,以后有責(zé)難我可要獨自擔(dān)當(dāng)了?!闭f罷,他一個大步上前,將凌輕擁入懷中。
“你這是……”凌起初有些吃驚,隨即便明白過來,反手搭住曹植的肩膀,在他耳邊輕聲囑咐道,“子建,千萬不要亂來,對情愛的沖動有時會毀了一個人的一生……”
為何自己便無法如此豁達(dá)地?fù)ё∷??為何她與子建總能惺惺相惜?曹丕冷眼望著凌與曹植,放在身側(cè)的手已握成拳,想著,他半是諷刺,半是催促道:“你們?nèi)绱艘酪啦簧幔墒且e過時間的?!?/p>
“感激的話,我就不再多說了,告辭了?!绷韫傲斯笆?,沖眾人笑笑,轉(zhuǎn)身背起包袱,大步去了。
凌很順利地出了府,到了后門,果然看見一輛馬車靜靜地停在那。
坐在馬車上,凌仔細(xì)地想了想,依她的推算,孔明此時應(yīng)該已取了荊州,那她便去那里找他吧。
正想著,馬車一個顛簸,忽然停了下來。
“車夫大哥,發(fā)生什么事了?”凌挑開幕簾往外看去。
只見路中央整齊的排開一列隊伍,領(lǐng)頭的人騎著匹高頭大馬,外披絳紅斗篷,不正是曹操么?
凌倒吸一口涼氣,自以為逃跑計劃神不知鬼不覺,原來眾人都看在眼里,她真是太高估自己了。
她整了整衣襟,利落地跳下馬車,從容地走到曹操面前,施禮道:“丞相。”
“你一定要離開么?”曹操翻身下馬,他語調(diào)平穩(wěn),聽不出喜怒,“我并不曾虧待于你?!?/p>
“是的,丞相一直待我很好?!绷璨换挪幻Φ卮鸬溃翱墒窃谪┫喔锏纳?,猶如被困鳥籠一般。對我來說,再富足的生活也抵不上自由的天空、痛快的呼吸?!?/p>
曹操微瞇著眼,一瞬不瞬地望著凌,她筆直地站著與他對視著,微抿著薄唇帶著淡淡的倔強,眉宇間漾著少女的清雅秀麗,卻又透出少年的勃勃英氣,全身似帶著一股他所熟悉的平和清冽之氣。
“既然上天將你送到我的身邊,為何你不聽從命運的安排,留在我身邊呢?”曹操雙眸微蹙。
凌揚起唇角,扯出一抹堅定的笑容:“我從不相信什么命運的安排,我只相信——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里!”
“你很堅強,但是,堅強的女子,通常都是不幸的?!辈懿侔肷螞]言語,好一陣,他才開口說道:“罷了!凌,我便和你定下君子協(xié)定,如今我放你歸去,但五年后,你必要回來見我。”
“這……”凌蹙緊了眉頭,如果曹操不想放她走,那她是無論如何也走脫不得,又何必多此一舉呢?“丞相,您與我定下這樣的協(xié)定,是全無保障,五年后我若不回來見您,您也莫可奈何?!?/p>
“呵……”曹操長笑道,“既是君子協(xié)定,我便是相信你定會遵守約定,如期回來見我?!闭f著,他擺了擺手,“你去吧!只希望下次再見你時,不會是在戰(zhàn)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