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兩聲撲哧,右前輪和左后輪先后中招。整輛車搖擺了幾下,在距離馬路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不輕不重地撞上了一根燈柱。燈柱立刻癟進去一塊,車頭卻是毫發(fā)無傷,果然好車。
諸葛一輝看到一個人影出現(xiàn)在車子前方,身形頎長,兩條白眉白如初雪。背后有一束淡淡的光芒,雖看不清形體,但可以肯定那是一支筆靈。
車窗迸裂,鋼化玻璃嘩啦一聲化成無數(shù)鈍角碎片。這一次,諸葛一輝看清楚了,剛才飛過來的是一片光羽,這光羽擊穿了車子前擋風玻璃,從車廂中他的身體輕輕滲過去,然后又打碎了車后窗。
兩名保鏢十分盡職,還沒等他發(fā)話已經(jīng)推門沖出車去。諸葛一輝沒有動,他鼻翼翕張,大腦在飛速運轉(zhuǎn),所有的筆靈靈紋都記憶在他腦子里,逐一與眼前的筆靈進行匹配。
“諸葛家的人嗎?”
來人問道。這句話有如給諸葛一輝的腦子里打入一道光亮,他猛然警醒,從車里沖出來急切嚷道:“不要答他的話!”為時已晚,兩名保鏢氣勢洶洶地齊聲喝道:“正是!”
話音剛落,那兩名保鏢已經(jīng)頹然倒地,不省人事。在外人看來,只是短短一瞬,實際上那兩個人的精神已經(jīng)被扯入熔羽的境界里被哪吒光羽切割了幾百次。
“你呢?”熔羽把視線轉(zhuǎn)向諸葛一輝。諸葛一輝閉口不答,他知道一旦自己開口說話,就有可能撞上滄浪筆設下的韻部,被抓入境界里任人宰割。他也知道,嚴羽一生評詩,自己卻無甚詩才,所以現(xiàn)實中的光羽對人體沒有殺傷力。
熔羽嘴唇微翹,露出一絲說不上是贊許還是嘲諷的笑容。
此時廣場上已經(jīng)有許多人注意到了這起奇特的車禍,甚至有人拿手機開始報警。諸葛一輝原本只是來接房斌赴宴,卻沒想到會遭遇到敵人,而且還是一個筆冢吏,光靠自己根本不是對手。
“可惡……如果他們在的話……”他忽然側(cè)身一動,一把抓住從車里爬出來的羅中夏,胳膊用力一勒脖頸,用動作向熔羽表明自己的決心——可他立刻意識到自己犯了大錯誤。
這個被誤認為是房斌的少年,此時他體內(nèi)涌動著的筆靈與任何已知的筆靈靈紋都不匹配。沒容諸葛一輝再進行比較,一股巨大的力量從少年體內(nèi)噴出來,伴隨著一句低聲吟出的詩句把他的身體慢慢推至半空。那是李白的一句詩。
洪波洶涌山崢嶸。
“青蓮筆?”
諸葛一輝殘留的最后一絲意識想,隨即眼前一黑……
……優(yōu)雅的輕音樂在空氣中彌漫,身穿黑色燕尾服的服務生端著葡萄酒與食盤穿梭來往。今天餐廳里的客人并不是很多,在紅房子的一張長條桌前坐著四個人,一女三男,而桌上擺著五副刀叉,還有兩把椅子是空著的。
“一輝哥和房老師怎么還不來啊?!毙∧泻⒉荒蜔┑乇г?,同時羨慕地看了一眼旁邊餐桌上一個客人正在切割的牛排。
他的頭立刻被旁邊的姐姐敲了一記:“第一次見房老師,可別給諸葛家丟人!”小男孩嘟囔著把臉轉(zhuǎn)回來:“明明是你想見……”他姐姐面色一紅,伸手又要去敲,這一次小男孩卻避開了,嘴里還嚷著:“害羞了,害羞了!”
“二十,別鬧了,這是在西餐廳?!崩险咔昧饲米雷?,一臉慈愛。他穿著一身紫色唐裝,和歐式風格的裝潢風格有些格格不入。只有坐在桌角里的年輕人沒有說話,他沉默地把兩手交叉疊起來,心不在焉地撫摸著右手小指上的一枚暗黃色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