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是個大晴天,碧空如洗,昨天的小雨把整個紹興沖刷一新,空氣中沁滿雨后陽光的清新,是個適合旅游以及打架的好日子。一行五人在鎮(zhèn)上匆匆吃了早飯,就出發(fā)了。
顏政驚訝地發(fā)現(xiàn)這個小團體的氣氛和昨天相比有些不一樣,至于如何不同卻說不出來。然然也覺察到了,她湊到兩個人之間歪著頭側(cè)聽了許久,縮回頭對顏政道:“聽不出來,我聽不出來……”
兩個人就這樣咬了一路的耳朵,熔羽就在一旁卻未發(fā)一聲阻止,這讓他們兩個疑竇滿腹。
云門寺坐落于紹興城南十六公里處秦望山麓的一個狹長山谷里,距離倒不很遠,只是難找,沒有專線旅游車。他們從紹興汽車南站坐156路車一路到平江村,然后花二十塊錢包了一輛破舊的出租車,一直開到了一個叫寺前村的小村落。村口立著一塊黃色廣告牌,上面寫著:“云門寺歡迎您。”還有一些老太太在旁邊賣高香。
司機說車只能開到這里,剩下的路要自己走。于是他們五個人只好下車,進了寺前村。村子不大,很是清靜,村民們大概對旅游者見怪不怪了,慢條斯理各自忙著自己手里的事情,只有幾個小孩子攀在墻頭好奇地盯著他們,尤其對熔羽的白眉很感興趣,不時指指點點。熔羽扭頭瞪了他們一眼,差點把其中一個小孩嚇得從墻頭摔下去。
穿過小村,看到一條清澈見底的溪水從村后潺潺流過,上面有一座簡陋的石橋。在橋的旁邊立有一塊說明牌,上面說這條溪流名字叫做若耶溪。
熔羽把這三個字念給然然聽,兩個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當(dāng)年大禹得天書、歐冶子鑄劍、西施采蓮、秦皇望海的典故,都是在這條溪邊發(fā)生,歷代詩人詠頌的名句也是車載斗量,尤其是以綦毋潛的《春泛若耶溪》為最著名,實在是條詩史中的名溪。羅中夏、顏政、二柱子三個人卻一片茫然,他們?nèi)齻€少讀書,不知“若耶溪”這三個字有多大分量。
不過這里只是這條名溪入秦望嶺的支流,溪流真正的開闊處要到南稽山橋,在那里已經(jīng)改名叫做平水江。但因為歷代詩家都是前往云門寺拜訪時路經(jīng)此地,所以這一段支流自稱若耶溪,倒也不能稱妄。
過了石橋以后,有一條小路蜿蜒伸入秦望山的一個綠蔭谷口,蒼翠幽靜。不知是宣傳不到位還是交通不方便,這附近游客頗少,除了偶爾幾個背著竹簍的當(dāng)?shù)厝?,他們五個可算得上此時僅有的行人。
一進谷口,入眼皆綠,空氣頓時清澄了不少,山中特有的涼馨讓人心情為之一暢。然然十分高興,拉著顏政不停讓他講周圍的景象,她哥哥不愛說話,難得有人肯如此解說。二柱子久居北方,很少見到這許多綠色,也好奇地四處顧盼,只有熔羽和羅中夏各懷心事,都沉默不言,偶爾目光相觸也飛快地挪開。
過了鐵佛山亭、五云橋,云門寺的大門終于進入他們的眼簾。五個人不禁愕然,一時都站在原地說不出來話。
他們原本以為云門寺既然是千年古剎,即便香火不盛,也該有番煌煌大氣或者厚重的歷史感才對。可眼前的云門寺,卻簡陋至極,就像是什么人用樂高積木隨便堆成的一樣,其貌不揚。
一座三開間的清代山門橫在最前,門楣上寫著“云門古剎”,年代久遠更兼失修,油漆剝落不堪,像是一頭生了皮膚病的長頸鹿,木梁糟朽,山墻上還歪歪扭扭寫著“辦證”二字和一串手機號。整個云門寺方圓不到一里,甚至比不上一些中等村莊里的寺廟,站在門口就能看到寺院的灰紅色后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