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妙妙一愣,卻聽谷縝續(xù)道:“再說了,以我的心計,若要奸妹,會讓繼母撞見么?若要弒母,會讓她有空叫喊么?若要勾結(jié)倭寇,又怎會留下一大疊書信?你這個傻魚兒,不但將我想得太壞,更將我想得太笨?!?/p>
施妙妙聽了,大覺有理,脫口道:“這些話,你當(dāng)年為何不說?!惫瓤b冷冷道:“當(dāng)時有人肯聽我說話么?”施妙妙回想當(dāng)時情景,確是群情激憤,就是自己,瞧見谷萍兒的樣子,也是傷心欲絕,恨不得將谷縝一刀殺死。
想到這里,她不覺默然。谷縝淡淡地道:“妙妙,你若不愿幫我,還請瞧在往日交情,放我一馬。若我谷縝不死,終有一天會真相大白。你今日的誓言……我統(tǒng)統(tǒng)都沒聽見,若我死了,或是日子太久,你也不必等我,嫁人生子,我也絕不怪你?!闭f到這里,他眼眶沒的一熱,急忙轉(zhuǎn)過頭,大步前行,走到二十步時,淚水卻終于忍耐不住,奪眶而出。
谷縝走到街口,不見施妙妙追來,方才抹去淚水,暗罵道:“他媽的,不就是個傻女人么,天下女人多的是,老子又何必為她流淚?再說我跟她并無婚姻之約,她嫁不嫁人,關(guān)我屁事?”
想到這里,他心下稍安,望著繁華起來的街市和早起的行人,一種孤寂之感油然而生,不由得仰首望天,喃喃道:“陸漸啊陸漸,你又在哪里呢?”
陸漸又來到那個無形世界,黑白分明,星斗滿天,穿行在黑白的邊界,望著滿天星斗,他又迷惘起來,這一次,沒有了詭異的叫聲,也沒有了巨大的貓靈,“三垣帝脈”處,血環(huán)如故,只是其中一環(huán),正在他的眼前慢慢淡去,終于,再也瞧不見了。
血環(huán)消失的一霎那,陸漸忽然醒來了,周身傷口疼痛難當(dāng),又似乎涂抹了某種藥物,一股涼意透肌而入,不時緩解那種痛苦。
陸漸定一定神,但覺身上包扎了許多布條,身下晃蕩不已,忍不住脫口道:“這是哪里?”
“這是船上?!币粋€喑啞的聲音傳來道,“你還痛么?”
陸漸脫口道:“丑奴兒?”那丑女揭開船帷,鉆了進(jìn)來,獨(dú)眼中透著關(guān)切。陸漸道:“丑奴兒,谷縝呢?”丑奴兒道:“他跟那個銀衫女子走了?!?/p>
“走了?”陸漸心中茫然,驀地想起那個女子自稱東島五尊之一,不由驚道,“糟了,他又被東島捉住了?!闭f罷便欲掙起,卻被丑奴兒按住,道:“你傷得重,不能動的。那個,那個谷縝很狡猾,定有逃跑的法子,你先養(yǎng)好傷,再去找他。”
陸漸聽得有理,不好違拗她,搖頭嘆道:“只有一道環(huán)了?!背笈珒浩娴溃骸笆裁匆坏拉h(huán)?”陸漸不愿惹旁人憂心,當(dāng)下含笑不語。丑奴兒沉默一陣,說道:“你的體質(zhì)好奇怪,那么多怕人的傷口,一夜間都愈合了,加上我的藥,想必將來好了,連疤痕都不會留下?!?/p>
陸漸心知定是劫力的緣故,但此次自己受創(chuàng)太深,恢復(fù)時借用劫力太多,劫力反噬,竟將魚和尚第二道禁制沖破了。如今三大禁制去了兩道,自己卻連昆侖山的方向也不知道,若是就此遭劫身滅,豈不有負(fù)魚和尚的厚望。然而這世間許多事,即便禁制盡破,萬劫不復(fù),也是不能不做的。
想到這里,陸漸不覺嘆了口氣。卻聽丑奴兒又道:“不過你好厲害,遇上‘風(fēng)君侯’的‘風(fēng)蝶之術(shù)’,雖然傷得厲害,卻避開了所有要害,要么割中頸項,或是刺中心口,就算華佗在世,也救不了你?!?/p>
陸漸笑笑,問道:“丑奴兒,真奇怪,‘風(fēng)君侯’竟是來找你的,你跟他有什么仇?”丑奴兒淡淡地道:“你猜呢?”陸漸搖頭道:“我猜不出來?!?/p>
丑奴兒道:“你可真笨,若換了那個谷縝,一早就猜出來了?!标憹u點道:“谷縝神機(jī)妙算,跟他相比,我真笨得很,丑奴兒你說得對?!闭f罷,望著丑奴兒,呆呆出神。
丑奴兒怪道:“你這人好奇怪,別人瞧見我這鬼樣子,跑都來不及,你卻一點兒不怕,還敢一直瞧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