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葛回到家里,忍不住打了施大宇的手機,在打通手機的時候,葛葛還想著會不會關(guān)機或者說施大宇出了什么事情。但沒有,手機是通著的,但一直沒有人接。
這一個晚上,葛葛基本上沒有睡覺。她想想哭哭,哭哭又想想。她覺得很奇怪,在自己的腦子里,竟然還在為施大宇找著開脫的理由,比如他的手機也丟了,她打電話的時候正好被小偷拿在手里,小偷看著電話卻不敢接。
快天亮的時候,葛葛作出了一個決定,去X城。葛葛被這個念頭嚇了一跳,去X城干什么?找到他又怎么樣?可是不找他怎么行?葛葛有一萬個理由懷疑他們緣分的結(jié)束,但有一萬零一個理由相信只要是她的電話,施大宇一定會打過來的。為了等施大宇的電話,葛葛還神經(jīng)質(zhì)地懷疑是不是電話壞掉了,電話壞了施大宇就打不進來了。再或者說,如果施大宇出了事情呢?比如病故,比如車禍,想到車禍,葛葛就想起了施大宇心情不好的時候特喜歡開快車。
葛葛為了決定自己去不去X城,特意寫了兩張紙條,一張是不去,一張是去。她把這兩張紙條放在手心里揉了一番,拆開后卻是不去。葛葛不相信,又試了一次,還是不去。葛葛把紙團扔到垃圾箱里,她想好了明天就去X城,不管碰到什么事情。
X城是一個什么樣的城市呢,在葛葛的眼里那是一個封閉的、古老的、鋪著石板路的小城。十年前,葛葛曾經(jīng)從雜志上看過X城的報道,那時候X城還沒有成為旅游城市,記者用鏡頭和文字向讀者描繪了一個幽靜的、雅致的北方小城。
施大宇是X城人,所以X城在葛葛的心里不經(jīng)意成了一個標記,每次看到或者說聽到關(guān)于X城的東西和事物,葛葛的心里就會涌起幸福的、美好的感覺。她無數(shù)次在心里想象著,也許有一天,自己會和施大宇攜手走在青石板路上,一起去看長滿青苔的小屋。
施大宇不喜歡X城。他不止一次地表示自己一定要離開X城。施大宇說X城早就不是葛葛心中想象的樣子,如果葛葛去了肯定會失望的。
葛葛坐在去X城的火車上,她要去親眼看一看X城。
火車到X城需要兩天的時間,這兩天里,葛葛一直睡在床上胡思亂想。她不知道這次到X城能不能見到施大宇,能不能按她想的那樣,可以找到施大宇的家,她要裝出是施大宇的朋友,不,同學(xué)吧,就說是大學(xué)同學(xué),來看一看他。葛葛想到自己馬上就能走進施大宇的家,能馬上見到那個誓死不離婚的女人,葛葛心里就特別的興奮。
X城好像伸手可及,但實際的路程卻是那么的遙遠。葛葛一直躺在臥鋪上,聽著鐵軌咯吱咯吱的聲音,她睡不著,也不想睡。葛葛開始后悔自己為什么不坐飛機,如果坐了飛機,她現(xiàn)在早就到X城了。
在火車上的一夜,葛葛做了很多夢。夢中不是下雨就是刮風(fēng)。有一次葛葛還覺得自己飛了起來,她好像長了翅膀一樣,從這個樹上飛到那個樹上。施大宇呢,施大宇就在地面上跑著,他一邊跑一邊喊著什么。
葛葛很想停下來,或者說喊一聲施大宇的名字,可是不行。她好幾次覺得自己已經(jīng)停在樹枝上了,她也感覺到自己已經(jīng)喊出施大宇的名字了,可是施大宇卻像沒有聽到一樣,還在地面上盲目地奔跑著。
葛葛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人晃動著,感覺自己的身體突然像花瓣一樣四處飄散,頭也不是頭了,臉也不是臉了。葛葛喊叫著坐起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車窗外已經(jīng)大亮,火車不知道停到一個什么樣的站,旅客們正大包小包地提著箱子下車。
旁邊的一個女人從被窩里伸出頭,關(guān)心地問葛葛:小姐,做噩夢了?
葛葛不好意思地一笑,問到什么地方了?
女人答:梁山,這是梁山站。
葛葛說沒聽說過這個站???屬于哪個???
女人答:山東,你知道水滸嗎?就是宋江他們扎寨的梁山??!
葛葛應(yīng)了一聲。
女人說你到哪兒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