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舞臺下面，看到孩子們被父母親領(lǐng)著回到了人群中間，比爾卻還是在無動于衷地喝著香檳。他注意到馬爾科姆和紗代過來的時候，酒瓶里已經(jīng)一滴都不剩了。他用厚厚的衣袖擦拭了嘴唇，然后一邊拍著自己的膝蓋一邊咧嘴笑著，眼睛則注視著紗代。

“到這里來親親圣誕老人怎么樣？”

馬爾科姆頓時覺得血往頭上涌，但是他很快控制住自己。比爾就是這樣的人，說話就這樣。

“喂，比爾。抱歉我們來晚了。手上有點活兒必須要做完?！?/p>

今天雖然是圣誕節(jié)，馬爾科姆還是獨自一人在辦公室里度過了9個小時。其他所有人都放假休息了，盡管日本人并不過這個節(jié)日，而且他們絕大多數(shù)人都從來沒有踏足過教堂。阿卡里在辦公室出現(xiàn)了一會兒，折騰了一個小時，聲音很大。馬爾科姆試著跟他交談，但是阿卡里沒有理會。如果不是看到他面容憔悴、眼睛深陷的樣子，馬爾科姆肯定會更加生氣。他的好朋友看上去是一副幾天沒睡過的樣子。馬爾科姆估計這或許跟他的貸款項目有關(guān)，但是他知道阿卡里是不會跟他談這方面的事情的。阿卡里已經(jīng)鐵了心要獨自處理這件事情。

不過，馬爾科姆也有了自己的一個小秘密，一個從節(jié)日前幾天開始發(fā)展成形的計劃。他一直在研究的東西現(xiàn)在終于開始有點兒苗頭了。這個計劃讓馬爾科姆興奮得簡直忘乎所以，今天如果不是紗代打來電話打斷了他的陶醉的話，他可能早就把今天的慈善活動忘到九霄云外了。

“你小子趕緊拿一杯酒，”比爾說，“卡尼馬上就要到了。”

比爾把自己沉重的身軀從座位里挪了出來，沖著近旁的一個女服務(wù)員招手。馬爾科姆這時才剛剛注意到，這里所有的服務(wù)員都穿得像小精靈一樣，至少看來她們是想打扮成那樣。不過事實上，她們看來更像是拉斯維加斯色情夜總會圣誕主題晚會里的脫衣舞女。她們都穿著緊窄的男裝短褲，露肩的綠色上裝，全身暴露得很多，曲線相當(dāng)誘人。

女侍給馬爾科姆送來了一對高腳杯，他和紗代剛剛碰完杯，馬上就感覺到有只手拍在肩上。

“你好，圣誕老人的最后一個小幫手。”卡尼一邊捏著馬爾科姆的肩膀一邊跟他打趣。隨后他吻了紗代的臉頰，這是歐式的禮節(jié)?！鞍⒖ɡ锖吞漳釀倓傋吡耍麄兪悄阒白詈髢蓚€。所以現(xiàn)在我們在想你得在這幫我們掙點面子?！?/p>

卡尼不停地微笑著，他的眼睛是很深邃的藍(lán)色。他看來很開心很精神，馬爾科姆估計他整晚都在這里的人群里交際。今天ASC這次節(jié)日慈善派對招來了很多業(yè)內(nèi)大玩家，而且所有人都認(rèn)識卡尼。房間里很多人來的目的就是要跟他套套近乎，指望著能夠怎么樣利用他的魔力?？岬膶_基金其實不大，但是他的名聲和影響卻難以估計。他手下的這群年輕人正在逐步成為東京交易界的精英人物。

“我肯定是不會錯過看比爾穿成個西紅柿的機(jī)會的?！瘪R爾科姆也在打趣，但是內(nèi)心卻有些緊張不安。他想要告訴卡尼自己的發(fā)現(xiàn)，這里其實并不是最好的時間和地點，但是他又不能再等太久。

卡尼把頭偏到他那位超重的交易搭檔那邊戲謔地說：“看他衣服前面那兩顆扣子，看著好像能彈出來打傷人一樣。”

“迪恩，”馬爾科姆終于還是無法克制自己，于是打斷了他，“我想占用你和比爾幾分鐘時間，找個安靜的地方談?wù)劇！?/p>

“當(dāng)然可以?！笨崧詭е@訝地回答。馬爾科姆注意到紗代一直在躲著卡尼的眼睛，而且她的嘴角撇著，流露出不快。他其實不是很擅長閱讀她的表情，但是現(xiàn)在很顯然她并不喜歡卡尼。她當(dāng)然不能理解馬爾科姆對他的感覺?？岬拇_是氣勢逼人，但是他同時又是馬爾科姆的老師和領(lǐng)路人。他和馬爾科姆來自同樣的背景，而且馬爾科姆現(xiàn)在擁有的一切都是他給予的。

卡尼用一個非常敏捷的動作把一把酒店房間鑰匙放在馬爾科姆的外衣兜里。

“去總統(tǒng)套房。10分鐘之后我們在那里見面。哦，馬爾科姆，還有……”他一邊退回人群當(dāng)中，一邊看著紗代。

“我當(dāng)然同意?！?/p>

總統(tǒng)套房有6個房間，天花板很高，鋪著豪華的東方韻味的地毯。房間里擺放的是古典的紅木家具，墻壁裝飾得十分精美，屋頂還有一對水晶吊燈，就和剛才宴會廳里圣誕樹上的裝飾物一樣閃閃發(fā)亮。馬爾科姆到那里的時候，卡尼已經(jīng)在等他。他悠閑地坐在一扇寬敞的窗子下面的躺椅上，透過他身后的窗子可以看到被燈光照亮的東京塔的輪廓。這座高塔就像是小一號的埃菲爾鐵塔，只不過燈光條件要更好一些，而且它的背景是東京的摩天大樓和高架公路橋梁。

“過來拿杯酒。”卡尼指著對面對馬爾科姆說，那里有兩張羅馬款式的躺椅，中間有一張矮咖啡桌。桌子上擺著三個很大的銀盤子，里面放著很多不同的壽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