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距離海灘有200碼。車跑得實在是有點兒太快了,馬爾科姆剛剛才稍微用了一下剎車,讓我租來的這部車慢下來了一點兒。不過車子還是有點兒左右搖晃,我不得不緊緊抓住安全帶,直到車子最終在兩棵巨大的棕櫚樹下停下來。
我這才放開了安全帶,透過擋風(fēng)玻璃看著外面。不遠(yuǎn)處是一片秀美的藍(lán)色,還有從棕櫚樹下延伸出去的沙灘,在陽光下顯得光亮耀眼。不過我很快回過神來,馬爾科姆帶我來不是來看沙灘的。他領(lǐng)著我穿越了半個島可不是為了帶我看風(fēng)景,而且其實這里每一個地方看著都像天堂一般。我們來這里是為了讓我見一個人,我最后一個采訪對象。從很多方面來看,這個人都處在馬爾科姆的華爾街傳說的中心,但同時這個人又遠(yuǎn)遠(yuǎn)地置身于華爾街之外。
我和馬爾科姆幾乎同時看到了她從水邊朝我們走過來。她穿著比基尼上裝和一條印花短裙,烏黑的長發(fā)披在腦后,不時隨風(fēng)起舞。她確實是個美人,而且還在微笑,很溫和很快樂而且無憂無慮。這是一個真正深深感覺到平靜和快樂的女人才會有的微笑。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她也找到了自己的美國夢。
我回過頭來看著馬爾科姆。
“那么后來你們移居到這里,這個天堂,然后重新開始了?一個你自己的對沖基金,還是在亞洲市場投資,追求和過去一樣的利潤?”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這樣。但是在這里,游戲規(guī)則不同了,不再全是為了錢。有時我們做一些決策是因為它們是對的。偶爾我們也會在收市以后還不采取行動。”
他咧嘴笑著。我知道他說的“我們”指的是他和阿卡里,兩人現(xiàn)在一起工作。我不由在想,不知道多久以后其他的卡尼小子也會把履歷放在馬爾科姆桌上。誰不想到天堂來工作呢?或許有一天我可以寫一本關(guān)于“馬爾科姆小子”的書。
“你還懷念嗎?”我問,“懷念在東京的生活?”
馬爾科姆此時在朝紗代招手,她也朝他招著手。
“我和東京還在一起呢,就在這里。”
“那么卡尼呢?他怎么樣了?”我不得不問。
他聳聳肩?!坝钟泻芏嗟膫髀劇S腥苏f他搬到了洛杉磯,被毒品和妓女弄得一文不名,最后被送進(jìn)了貝蒂·福特醫(yī)院。也有人說他去了泰國,勾搭上了一位公主,險些引起了一場內(nèi)戰(zhàn)。還有人說他又回到了吸血鬼中間,在歌舞伎町街上尋找著獵物。我其實并不知道實情,也沒有試圖去跟他聯(lián)絡(luò),他也從未找過我?!?/p>
我接受了這個回答,因為它其實是個不錯的回答。我也聽說了一些傳言,但是不知道該相信哪一條。不過我很肯定地知道的是,ASC已經(jīng)不再存在,卡尼也不再是東京的明星交易人,他的名字也已經(jīng)逐漸被淡忘了。
“還有什么最后的建議么?給那些可能會讀到這個故事的去國外僑居的人?”我問完這個問題,發(fā)現(xiàn)紗代已經(jīng)從兩棵樹中間穿過,離車子只有幾英尺遠(yuǎn)了。
馬爾科姆輕輕用手指敲擊著方向盤,然后轉(zhuǎn)頭看著我。
“那取決于他們追求的是什么。如果是美國夢——我的美國夢——那么有些原則他們必須遵循?!?/p>
然后他大笑起來。
他好像總是在笑。
我想這就是馬爾科姆原則第一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