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自忠冷笑一聲:“豐臺是中國的領(lǐng)土,豐臺車站是中國的車站,可不是英國的地盤,中國軍隊有權(quán)管理和保衛(wèi)這個地方,這個車站。既然這里是中國的土地,中國人,中國軍隊在這里就有權(quán)作他們認為應該作的任何事情,任何外國人無權(quán)干預。你回去告訴那位英軍司令長官,撤退應該是他們,而不是我們。先生可還是中國人吧!中國至少現(xiàn)在還沒有滅亡,中國人還沒有如先生大名那樣!中國、中國人的尊嚴可是不容任何人侮辱的。”
這個代表英國軍隊前來與張自忠談判的中國人,被張自忠一席義正辭嚴的話說得滿面通紅,無地自容,羞愧無已地走了。
英軍司令官一再碰壁,軟的、硬的;文的武的都不能見效,啃不動張自忠這塊硬骨頭。最后只好被迫把豐臺車站的崗哨撤回軍營去了。從此,被英軍統(tǒng)制多年的豐臺車站,重新回到了中國人手中。
十
1924年10月下旬,張自忠接得國民軍總司令兼第一軍軍長馮玉祥的緊急電令,要他立即率領(lǐng)衛(wèi)隊旅第一團和趙席聘部的一個步兵團,合編為一個旅,立即星夜兼程開赴固城,增援駐扎在那里的國民軍第三軍龐炳勛團。情況原來是這樣的,“北京革命”,雖然幽禁了曹錕,槍斃了李彥青(直系軍閥的收支處長,曾克扣馮玉祥部軍餉、槍支),逼吳佩孚下臺。但是不等于直系軍閥已完全失敗。曹錕、吳佩孚的殘部,還在不斷地進行抵抗和反撲。
京漢線固城地區(qū),也可以說是通往北京城的戰(zhàn)略要沖。北面通北京,南面通保定。由國民軍第三軍孫岳部的龐炳勛團駐此防守。迎擊保定北犯的曹士杰第十六混成旅。
兩軍遭遇,激戰(zhàn)起來。
因為孫岳的國民軍第三軍,是在“北京革命”后才在以孫岳原統(tǒng)率的第十五混成旅的基礎(chǔ)上擴編的。從官兵的素質(zhì)上講,大多是新招募的新兵,都沒有經(jīng)過嚴格的軍事訓練;而軍官的素質(zhì),也是從第十五混成旅原有的軍官提升的,如團長升為師長、旅長,營長升為旅長、團長等。并不是人人都能完全勝任。裝備方面,也是從“北京革命”中所獲得的武器而補充的,因此武器陳舊且不足。
與龐炳勛團發(fā)生遭遇戰(zhàn)的曹錕、吳佩孚所部曹士杰第十六混成旅,因系曹、吳的直系軍隊,從一開始就得到英帝國主義支持所獲得武器以補充,獲得英帝國主義支持和援助,裝備上自然遠比龐炳勛團精良。且從人數(shù)上講也大大超過龐團。
由于這幾方面的差距,所以一場激戰(zhàn),龐炳勛團傷亡慘重,力竭不支,只有向軍長孫岳呼吁,請求派兵支援。
孫岳獲信后急電馮玉祥,請就近派部隊救援。所以馮玉祥就把這個任務交給了張自忠團。
張自忠接令以后,立即率領(lǐng)衛(wèi)隊旅第一團,星夜趕往固城增援。
第一團任援軍前鋒,向南急行軍。在北河店就已聽得見南面那炒豆般的槍聲了。
這時他已得到前面派出的刺探軍情的偵察人員送回的情報,說龐炳勛團由于抵擋不住曹士杰的凌歷攻勢,已從固城北退出,曹軍實際上已占領(lǐng)固城,正步步為營,向北推進 。并告訴他,援軍很快就會趕到。所以龐炳勛才咬牙在固城以北死守不退。
基于這種情況,張自忠認為,如從正面支援龐炳勛團,則一時難以收到擊敗敵人之成效。必須突出奇兵,方可事半而功倍。他立即作出決定,令傳令兵通知后援團加快速度,盡快與龐炳勛團會合。以減輕龐炳勛團所承受的壓力,使龐團不致因久久得不到援兵而潰散。
他帶領(lǐng)第一團分兵兩路,向固城南迂回包抄過去。
這時龐炳勛正在咬牙苦撐,望眼欲穿地盼望著援軍盡快到來。他屈指計算援軍的行程,從長辛店趕來的張自忠團,按理應該到了??墒菂s就是不見到來。好不容易得報說張自忠團到了北河店,還沒有高興起來,卻又得報說張團卻一下子不見蹤影,仿佛一個團幾千人,眨個眼睛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這一下可急得龐炳勛跺腳罵娘了:“他娘的!這個張自忠在搞啥鬼呀?你再不趕到,我這個團全部要死光了。俺老龐也只有抹脖子上吊了。該死的張自忠,你莫非有意想看我出丑?!”
他在那里著急得要死,可曹士杰在固城高興得幾乎要發(fā)瘋。他用望遠鏡觀察一陣前方陣地,向著槍聲不斷的北邊,帶著挪揄的口吻道:“你龜兒子龐炳勛,你那幾桿破槍、爛兵想跟咱老曹硬抗,看你還能頂?shù)玫胶镁茫鄄话涯愦虺蓚€光桿團長,活捉你小子那才怪呢!”
他在這里高興。龐炳勛終于在咬牙苦撐得快不行了、近乎絕望的情況下,援兵終于趕來了。
但來的援兵卻不是張自忠和他的第一團,而是趙席聘部的步兵團。
龐炳勛見到援兵,總算松了一口氣,額手稱慶,對后援團的團長說:“謝天謝地,總算把你們盼來了。再不來我老龐只有上吊抹脖子了?!?/p>
接著又道:“怎么搞起的,我得電示,說張自忠的第一團在你們前面,怎么你們卻先到了,還沒有看到張自忠和他的第一團的人影呢?”
后援團團長笑道:“我們是得到藎忱的通知,要我們加快速度,趕來和龐兄會合的。藎忱帶著第一團從北河店離開鐵路,分兩路包抄,從固城南向曹士杰屁股后面兜上來。我們先暫時穩(wěn)住陣腳,給曹士杰這個雜種一個假象,讓他先樂和,樂和。等藎忱從他屁股后頭打響了,我們再向他發(fā)起反攻,給他來個兩面夾擊,看他龜兒子曹士杰往哪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