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媳婦低著頭有些抽泣地說:“他叔他嬸大侄,我和我們家解放對不起大侄,我這是來賠罪的。”說完就真的按照她說的磕了三個響頭。
“這又何必呢?是我們家大志沒出息,妨礙了你這個支書娘子,妨礙了你們家的大支書。有罪的應該是我們。”大志的父親從碗里撈了面條吃了一口說。
解放的媳婦一看人家還在吃著面條一口一個支書地跟自己說話,就知道人家絲毫沒有原諒的意思,馬上明白過來了,丈夫才是一家之主,事情就出在解放在人家吃飯?zhí)琢巳思掖笾镜脑?,賠罪應該讓解放一起來的,就想了一下又說道:“解放也是要賠情的,但他說,他是村支書,他要當著全村人的面向大志賠情道歉的。大侄子,就念在咱們都姓牛的份上原諒我們吧?!?/p>
大志覺得實在是太無聊,就說道:“算了,你快?來吧,你是長輩,這樣子我受不了,也沒什么原諒不原諒的。要說這些年來,是我大志欠全村的,這情我在心里記著。你給支書帶話回去,也不要當作全村人賠什么情了,不就是傳了些話嗎,又不是違法犯罪,也沒有什么糾紛不可調解?!贝笾驹诓筷犑菍W過法律的,他就覺得事情越弄越大了就反而變復雜了,說不定會變得不可收拾。
大志母親看解放媳婦還跪著,就過去把她拉了起來。解放媳婦見大志這樣說話,就覺得更為慚愧,抹了兩把愧疚的淚水后,就悻悻地回家了。
村民大會是當天晚上在村委會門口的空地上召開的。當天下午,牛支書就通過?在大楊樹上的大喇叭一遍又一遍地發(fā)通知。
下午,大志的父親就叫上弟弟一起到老大家,兄弟仨要研究研究事情。兩人一到老大家里,大志的父親就把解放媳婦磕頭賠罪的事和晚上牛解放為什么要開村民大會對哥哥說了一下。
老三就覺得很解氣地說道:“該磕頭賠罪,他媽的敢得罪我侄,我侄是誰啊,給我侄磕頭是這婆娘的福分。我侄還錢這招就是狠,本來我昨晚還有點想不通呢,現(xiàn)在看,這驢日的臉上掛不住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老大顯然是對自己的兄弟不著譜的話有些反感。他接著說道:“我看晚上的會大志娃就不要去。為什么呢,因為娃一天沒有到地方上班,他一天就還是現(xiàn)役軍人。現(xiàn)役軍人的戶口是在中央軍委的,娃的所有一切活動就應是軍方的事。既然娃不是我牛家村的村民,就沒有必要參與村里的一切官方和社會活動。民間的也就是聊聊天,喝喝酒,打打牌之類的。晚上的活動老二你去??此=夥庞惺裁磩幼鳌D憔蛠韨€韜光養(yǎng)晦,沉著應戰(zhàn)。如果他真的是賠情了,你就謙虛一下。畢竟這些年來鄉(xiāng)黨們幫助過我們不少,你就擺個姿態(tài),向鄉(xiāng)黨們鞠個躬。錢反正也給了,再在情字上有個姿態(tài),也就扯平了。”
得草聽了哥哥得水的話,就不住地點頭,說我聽哥的。
晚上,雖然很冷,但村委會的空地上還是站滿了穿著厚厚衣服的老人和孩子。這個時候年輕人還都在外地打工。村民們現(xiàn)在開會不像文革時期了,平時除了換屆選舉一般都不開會,有什么事,都是大喇叭一喊。但這么冷的天大家還是來了,主要是平時除了在家看電視,也沒什么文化活動,再加上支書說有重要事情宣布,大家就都來了興趣。
牛解放看人來得差不多了,就站到了會場中間吊著的燈泡下。他跟前擺著桌子,桌子上還放了話筒。當他看到人群里站著大志的父親的時候,就從桌子上拿起話筒,先喂喂喂地試了一下,然后就直奔主題地說道:“各位鄉(xiāng)黨,今天這個村民大會是我牛解放的個人行為,這么冷的天我把大家伙兒請過來,我先給大家鞠個躬,對不起大家啦!今天,把大家請過來,就是一個意思,就是我要當著大家的面向大志同志賠個情,道個歉。大家可能也都聽說了,由于我嘴巴不注意,喝酒完了后亂說話,把人家大志是轉業(yè)回來的,亂說成是被部隊處理回來的,給大志同志造成了極壞影響,作為一個支書,一個長輩,我簡直太不像話。今天我當著全村父老鄉(xiāng)親的面,給大志同志賠個不是,望大志原諒。還有,由于我的問題,就有不少鄉(xiāng)親要求大志補上幫助大志家做農(nóng)忙活的錢,這又是我的第二個錯,我把這個錢還給大志家。也希望大家給我個面子,把大志家補的錢還給人家。這錢就交到會計那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