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倫堂內(nèi),王原武把來龍去脈跟汪岳琪講了一遍。
汪岳琪沉吟了一下,道:“原武啊,事情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告訴大家眼下不要輕舉妄動,一個月之內(nèi),其從兄不會有性命之憂,我和你們東家情同手足,我會安排人過去幫忙的!”
王原武有些猶豫,道:“汪先生,我們眼下要做些什么?”
汪岳琪道:“人去了你就知道了!你要記住,在人去之前,你們千萬不可輕舉妄動!否則其從兄必死無疑!”
王原武道:“誒!……敢問汪先生,您會派什么人去?”
汪岳琪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說完,汪岳琪閉上了眼睛,再不言語,王原武只好站起身來,向汪岳琪跪倒在地,磕了個頭。
王原武道:“若先生能救我家東家的性命,原武來世愿做牛做馬,報答先生!”
汪岳琪不做聲,王原武站起身來,擦了擦臉上的淚水,轉(zhuǎn)身出去了。
王原武走出明倫堂,呆立了一下,向山門走去,另一邊,代正和小刀從后院走來。
小刀看著王原武的背影,道:“咦?這么快就走了?”
代正道:“是什么人?”
小刀道:“是杭州和順莊來的,說是有天大的急事,對了,他們的老東家被抓起來了!”
代正點點頭,看著王原武的背影若有所思。
明倫堂內(nèi),傳來汪岳琪的咳嗽聲。
代正仔細聽了聽,皺了皺眉頭道:“先生的病又加重了!”
小刀道:“是啊,夫子已經(jīng)停藥一個月了,怎么勸他都不吃!”
代正一怔道:“停藥一個月了?為什么?”
小刀嘆了一聲氣道:“不知道?!?/p>
明倫堂內(nèi),汪岳琪靠在榻上閉目養(yǎng)神,代正背著柴走了過來,小刀開口欲喚,被代正止住,代正給小刀使了個眼色,小刀知趣地走了。
代正輕聲走進房門,將柴輕輕放下,俯首站在堂下。
過了一陣,汪岳琪睜開眼睛,看了看代正。
汪岳琪道:“你來啦!”
代正上前跪倒道:“學(xué)生代正拜見先生!”
汪岳琪道:“起來吧!”
代正站起身來,汪岳琪招了招手,代正走到汪岳琪面前,汪岳琪打量了一下代正。
汪岳琪點點頭道:“嗯,黑了,也瘦了!可吃著苦頭了?”
代正道:“學(xué)生在山上,與山林為伴,與明月為伍,住在祠堂內(nèi),聆聽圣人教誨,談不上吃苦!”
汪岳琪道:“嗯!可有所得?”
代正知道先生在考校自己,道:“有!”
汪岳琪道:“什么?”
代正用手一指地上的柴道:“一捆柴!”
汪岳琪道:“柴?”
代正道:“嗯!是柴!”
汪岳琪摸了摸胡子道:“怎么講?”
代正道:“學(xué)生在山上每日砍柴燒飯,初時覺得十分辛苦,繼而煩躁,后來慢慢地習(xí)慣了,也就覺得沒那么煩躁了,每日只是認(rèn)認(rèn)真真的砍柴劈柴,漸漸的,竟然有與天地相通之感,無論白云蒼狗,如何變幻莫測,我心總是澄平如鏡,不為外物所動!”
汪岳琪看了看代正,道:“讓你在山上靜坐思過,你居然修了個野狐禪來!”
代正道:“先生讓學(xué)生修養(yǎng)心性,學(xué)生認(rèn)為,砍柴靜坐,萬法攸同!”
汪岳琪點點頭道:“嗯!孺子可教!天下大道雖一,但路徑卻何止萬條,只要人能誠心求道,又何必拘于一途!”
代正道:“學(xué)生受教了!”
汪岳琪道:“你知道我為什么罰你嗎?”
代正道:“學(xué)生做錯了事,先生當(dāng)然要罰!”
汪岳琪道:“你做錯了什么事?”
代正一愣,道:“學(xué)生……”
汪岳琪盯著代正,目光甚是犀利。
代正道:“想是先生考校學(xué)生的題目,學(xué)生做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