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少年道:“不敢,這幅《江岸望山圖》相傳是李永昌所做,李永昌近年頗受徽州士子推崇,為仕林所喜,不過坊間頗多贗品,人說李永昌的畫秀逸疏淡,自成一家,依小弟看來,這幅畫雖然筆法相似,然整幅畫少了一種去留無意的從容韻致,倒是多了一股蒼涼悲戚的韻味,只怕是贗品!”
粗豪漢子大聲道:“說的好!誒,你這老頭兒,干什么拿贗品來糊弄人?”
老板有些氣沮,對顏雨程道:“這位小兄弟,你可不要亂說話,這明明是李永昌的真跡,你這么說,這不是砸我的買賣嗎?”
白衣少年道:“老板,這幅畫你準(zhǔn)備賣多少銀子?”
老板訕訕道:“本來是打算賣十兩銀子,可是讓公子一說,我怎么還能賣的出去?”
粗豪漢子道:“你這一幅破畫賣十兩銀子,那還不如去搶!”
白衣少年不理李觀山,看向代正道:“這位兄臺(tái),你覺得值不值得?”
代正想了想道:“值得!”
白衣少年道:“哦?”
白衣少年歪著頭看著代正,聽他如何說。
代正道:“這幅畫若真如兄臺(tái)所說,自然是贗品,但贗品與贗品不同,一般的贗品,只求外形相似,細(xì)觀起來,則覺死氣沉沉,毫無生趣,而這幅畫,誠如兄臺(tái)所言,有一股蒼涼悲戚的韻味,則是在模仿之余,又別開生面,別有生趣,況且十兩銀子,本不是真跡的價(jià)錢,所以在下以為值!”
白衣少年一雙妙目看著代正,看得代正有些不好意思。
代正道:“兄臺(tái),我只是胡說一氣,千萬不必當(dāng)真!”
粗豪漢子道:“是啊,既然是贗品,哪里有值十兩銀子的道理,真是胡說八道!”
白衣少年道:“不!兄臺(tái)說的對!說來世上的丹青妙手,都是不得已才臨摹別人之作,像這等臨摹的如此認(rèn)真,又另出機(jī)杼者,實(shí)在是少之又少,十兩銀子,不足以表達(dá)敬意,老板,這幅畫,我出二十兩,買了!”
老板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繼而喜出望外道:“這位公子說的是真的?”
白衣少年道:“請幫我包起來!好姑!”
好姑從身上取出一張二十兩銀票,遞給老板:“二十兩,收好了,老板!”
老板激動(dòng)地聲音都顫抖起來道:“誒!好,多……多謝,快幫這位公子把畫包好!”
旁邊一個(gè)伙計(jì)趕緊過來,手腳麻利地將畫卷起,用一個(gè)布袋裝好。
老板依然贊聲不絕道:“這位公子,真是有眼光!有氣概!一出手二十兩銀子……嘖!嘖!……”
老板說著,問代正道:“公子,您也來一幅吧?”
代正微微一笑道:“我可沒那么多銀子!”
伙計(jì)把畫交給好姑,代正向白衣少年一拱手,轉(zhuǎn)身走了。
白衣少年看著代正的背影,目光中閃過一絲異樣。
老板向粗豪漢子一拱手道:“先生,你要不……”
老板見粗豪漢子兇巴巴地看著自己,把欲出口的話縮了回去。
好姑道:“公子,我們走吧!”
白衣少年點(diǎn)點(diǎn)頭,跟著好姑走了,粗豪漢子看著顏雨程的背影,摸了摸嘴唇。
樹林中,胡瓜正帶著陳瘸子和趙二傻,興沖沖地往前走。
陳瘸子道:“大哥,咱們明明可以把那個(gè)書生身上的銀子都搶了,干嘛只搶五兩?”
胡瓜道:“我說是搶了嗎?是借!咱們是俠義之輩,不是雞鳴狗盜之徒!”
趙二傻道:“那……那要是借,還……還得還哪?”
胡瓜想了想道:“等咱們發(fā)達(dá)了一定要還的!”
陳瘸子道:“大哥,你把那銀票拿出來讓我們哥倆兒看看唄!”
胡瓜道:“有什么好看的?”
陳瘸子道:“這是我們哥倆兒跟著大哥做的最大一樁買賣!你就讓我們稀罕稀罕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