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宗遠道:“大人!”
趙宣禮道:“宗遠啊,你來的正好,我正要找你!”
胡宗遠道:“大人,今日在堂上,正是給胡其從定罪的好時機,為何忽然變了?”
趙宣禮道:“這其中……其中有些緣故,不好當人說起!”
胡宗遠道:“是什么緣故?”
趙宣禮躊躇了一下,欲言又止。
胡宗遠道:“大人既不便名言,宗遠也不好過問,宗遠這就告辭!”
趙宣禮趕忙叫住胡宗遠道:“誒!宗遠,回來,并不是我有意隱瞞,只是此事確實有些棘手!”
胡宗遠轉(zhuǎn)過身來,看著趙宣禮。
趙宣禮嘆口氣道:“你聽我慢慢說!”
茶樓內(nèi),王原武和劉全發(fā)走了進來,一臉沮喪。
代正道:“二位怎么回來了?”
王原武道:“聽衙門的人說,東家又被押了回去,要等下午再過堂!”
代正點點頭道:“看來事情有轉(zhuǎn)機了!”
劉全發(fā)道:“轉(zhuǎn)機?什么轉(zhuǎn)機?代公子,你見東家時,究竟跟他說了什么?快告訴我們吧,我們都急死了?”
代正道:“劉先生,非是我不愿意告訴二位,有句話說‘君不密則失臣,臣不密則失身,機事不密則害成’,此事關(guān)系到胡先生的性命,故而我慎之又慎!”
劉全發(fā)道:“那好吧,我們接著等!”
二人頹唐地坐在椅子上。
監(jiān)軍行轅花廳內(nèi),胡宗遠聽完趙宣禮的敘述。
胡宗遠驚道:“大人已經(jīng)將那個丹爐進獻給了東樓?”
趙宣禮道:“是啊,估計今日即會到東樓的手里!”
胡宗遠道:“若東樓明日將丹爐獻給皇上,那……要是皇上看到丹爐上的銘文,一時圣顏大悅,過問起和順莊的事來,就糟了!”
趙宣禮道:“你說……皇上會過問和順莊的事嗎?”
胡宗遠道:“大人啊,知皇上者,莫如大人,怎么此時大人倒糊涂起來了?當今圣上,最喜祥瑞,此物如果真如此神奇,皇上見了豈有不悅之理,若皇上下旨褒獎,大人將如何自處?”
趙宣禮也有些慌了道:“那你說……該怎么辦?……那個丹爐,那個丹爐,我并未注意到里面有什么銘文哪!會不會是胡其從信口胡說的?”
胡宗遠道:“大人,這種事,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若圣顏一怒,恐怕連東樓都會被連累!”
趙宣禮急的直搓手道:“是??!……這,這可如何是好?”
胡宗遠裝作沉吟。
趙宣禮拉住胡宗遠的手道:“宗遠,你要幫我,你一定要幫我!”
胡宗遠咬咬牙道:“為今之計!只有放了胡其從!”
趙宣禮一愣道:“放了胡其從?”
胡宗遠道:“對,胡其從尚未定罪,如果定了罪,他被解到京師,必然要咬住此事不放,到時候張總督再在一旁佐證,大人就脫不了干系了!”
趙宣禮一時回不過彎兒來道:“可是……放了他,他就不會亂咬嗎?”
胡宗遠沉吟了一下道:“這個容易,下官可以與他申曉利害,讓他知難而退,現(xiàn)在對他來說最重要的是保命,命能保住,他還能怨大人嗎?”
趙宣禮道:“除此之外,難道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胡宗遠道:“恕下官愚鈍,下官能為大人所慮者,只至于此!”
趙宣禮道:“那就照你說的,你去跟他談,告訴他,我可以放他一馬,但是他也要保證對此事緘口!”
胡宗遠道:“是!大人,事不宜遲,下官現(xiàn)在就去!”
趙宣禮道:“一切有勞宗遠了!”
胡宗遠向趙宣禮施禮后,轉(zhuǎn)身去了。
茶樓內(nèi),代正和劉全發(fā)、王原武依然在茶樓里。
代正看了看外面的太陽。
代正道:“二位先生,時辰差不多了,咱們一同去巡撫衙門,接胡先生回來吧!”
王原武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你說什么?!……代公子,你再說一遍?”
代正微笑道:“我說接胡先生回來!怎么,你們不愿意去嗎?”
王原武和劉全發(fā)道:“愿意!愿意!當然愿意!……”
二人趕忙站起,由于過于急切,險些將桌上的茶碗帶倒。
王原武道:“代公子,你說的是真的嗎?”
代正道:“是不是真的,去了就知道了!”
代正說著,走出了包廂,王原武和劉全發(fā)趕忙跟在身后。
巡撫衙門大堂,李天寵、趙宣禮和胡宗遠步入大堂。
趙宣禮帶著詢問的眼神,向胡宗遠看了看,胡宗遠點了點頭。
三人坐定。
李天寵道:“帶人犯胡其從!”
未幾,兩個衙役押著胡其從來到大堂。
趙宣禮道:“胡其從,你所說的丹爐,經(jīng)本官查實,確有此物!”
李天寵聽罷一愣。
趙宣禮道:“既然是要獻給圣上的貢品,念你一片赤誠,本官已經(jīng)差人送往京師去了!”
胡其從不語。
李天寵道:“大人!……”
趙宣禮擺擺手,止住李天寵。
趙宣禮道:“至于你通倭的案子,本官經(jīng)過慎重考慮,與巡撫大人和巡按大人溝通了意見之后,認為小野正一確屬誣告,證據(jù)不足,判你無罪!”
李天寵驚得目瞪口呆。
胡其從道:“謝大人!”
胡宗遠道:“此番事情,皆由倭酋誣告而來,趙大人秉公辦理,還你清白,你回去后,宜克守本分,不可妄生怨懟之心!你明白嗎?”
胡其從道:“小民明白!”
胡宗遠道:“來人,給胡其從卸去枷鎖,即刻著人到大牢,將一應人犯釋放!”
衙役道:“是!”
兩個衙役上前,給胡其從解開鎖鏈。
趙宣禮一甩袖子,轉(zhuǎn)身進入了后堂。
胡宗遠看了看胡其從,也跟著趙宣禮走了。
只有李天寵一個人愣在當?shù)亍?/p>
李天寵道:“這算怎么回事兒?”
巡撫衙門外,代正和王原武、劉全發(fā)等在衙門口外。
王原武和劉全發(fā)不停地在衙門口踱著步。
忽見胡其從一身襤褸地從里面走了出來。
二人一見大喜,慌忙迎了上去,扶住胡其從。
王原武道:“東家!……你可回來了!……”
王原武喉頭哽咽,兩行熱淚奪眶而出。
有詩為證:人生自古似浮萍,
浪里岸上猶難行。
一計震動奸人意,
假將慈悲奉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