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記得兒時的你是一個怎樣的人嗎:嚴肅、有責任感的?隨遇而安的?貼心溫柔的?極其活潑、喜歡瘋跑的?還是一個時常愛拽著媽媽衣角的膽小的小家伙呢?
我的童年,就像是一只趴在墻上的蒼蠅:觀察著、聆聽著、審視著周圍的世界――有些人很好,讓人舒服,他們溫暖而友善,總是帶給人純凈的快樂;而有些人則讓人不安、迷惑,他們虛偽做作,充滿敵意和輕蔑。
由于無法確知生活的本來面目,我始終就這樣一個人觀察和思索著,從未與任何人分享。
如今,較之當年,盡管自己少了些困惑,學會了同情和體諒、寬容和容忍,但我仍舊是墻上的那只蒼蠅。
不同的是,經(jīng)過多年的體驗,我已經(jīng)有了足夠的自信來將我的想法表達出來,并且鼓足勇氣以這種方式與大家分享。
隨著成長,我們總是會不斷變化,以應付成年人不得不去面對的壓力,不管是在個人生活中還是在工作上,都扮演著一個被世人期望的角色。這是社會設定的標準,它迎合了人類本性中對發(fā)展和成熟的渴望。
然而,我們最初的天性仍舊沒有褪去。與其與童年時的自己保持距離,我們不如好好珍視自己兒時顯現(xiàn)出來的那些本性。
只要運用恰當,即使是在成人的世界中,仍舊會有它們的一席之地。
早年的記憶由于過于誘人,往往都是帶有欺騙性的。就好像在一個孩子的整個情感經(jīng)歷中,快樂總是占據(jù)了主導地位。
這種只愿意承認童年時光美好的天真幼稚的傾向,或許是人類一種自我保護的機制,人們用它來建起一道壁壘,防御未來道路上的種種困難。
又或者,這是由我們自己創(chuàng)造出來的童話的一部分,它更多的是關于我們自己而非童年。
即使如此,童年的記憶還是會從某些地方冒出來。
我記得――或者說是我認為我記得――自己躺在嬰兒車中,被推著穿過森林,我抬頭看著高聳入云的杉樹,那茂密的綠葉伸向湛藍的天空,穿過棉絮一樣的白云。鳥兒在歌唱,小溪在低吟,空氣中充滿著泥土和松子的芬芳。
回憶的近處,是媽媽的臉,她的眼中充滿悲傷和迷茫。我大聲叫她,她對我笑了笑,我也對媽媽笑了笑。我們都很快樂。
甜美的回憶中,媽媽在深夜把我從搖籃里抱起,放到她的床上,我們蜷在了一起。我在她溫暖的臂彎中睡去了,被她像泰迪熊一樣緊緊地抱著。
這種感覺令我備感安慰。
“但我的童年的確是快樂的!”當我對一個男人暗示他的慢性健康問題可能源于童年的某種痛苦經(jīng)歷時,他大聲地對我喊道。
我進一步小心地試探著他的底線:“但是,你媽媽過世得那么早,而且沒有父親在身邊,這樣的童年一定是很難過的。”
“哦,我不覺得是這樣,我很幸運能有一個姑媽收留我,她家真是一個好地方。她對我非常好。”
“嗯,她的丈夫可不大好吧,我聽說他經(jīng)常醉醺醺地回家,打你和你的姑姑?!?/p>
“有這樣的事。但我也就在那兒待了3年。直到我姑媽(精神)崩潰,我就被送到了收養(yǎng)所?!?/p>
“那種感覺是怎樣的呢?到一個舉目無親的地方生活?”
“那時候我已經(jīng)不小了,可以去應付這些了。那里的哥哥們都很好,嗯,至少有一些還不錯。”
我沉默了,并沒有說起收養(yǎng)所中有些工作人員后來由于騷擾兒童而被送進監(jiān)獄的事。我想,我沒有權利去打破那道只有作為當事人的他才愿意去打破的圍墻。
“看這兒!”我聽見一個母親對她的孩子們說,“多漂亮?。 薄芭叮 焙⒆觽円步辛似饋?,“太好看了!”
而有些時候,也經(jīng)常會聽到這樣的對話――“小心,危險!”“噢,幫幫我!”孩子們叫喊著,“這太危險了,非常危險!”
年復一年地,這樣的事情總是在循環(huán)往復。“這個東西好,那個不好。這個招人喜歡,那個令人討厭?!焙⒆觽兺萄柿藡寢屨f的每句話,幾乎沒有時間去咀嚼,甚至連自己看上一眼的時間也沒有。
她甚至可以指著一個黑色的水壺,然后告訴孩子們那是白的。然后孩子們就一齊說道:“哦,是呀,真的很白。”多么順從的好孩子呀。
看著這些情形,我有時很想喊出聲來:“天啊,別相信任何你聽到的事!那個壺根本不是白的。用你們自己的眼睛看看吧,靠你們自己的判斷力去辨別吧!”
但是,我當然沒有喊出這樣的話。那不是我該做的事。我所能做的,就是希望看到有一天,這些孩子能夠有足夠的條件去打破外在環(huán)境的束縛,建立他們自己的真實世界。
直到他們?nèi)鄽q時,這種希望才變成了現(xiàn)實。
我長吁了一口氣。
她們的母親終于被“推翻”了。
那是8月中美麗的一天,我6歲生日后的第5天。
我被帶到一個花園里玩。我的祖母因為胸口疼躺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