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果還真是浪費時間。我又跟六個人談過,一無所獲,只知道他們和金井水不犯河水。有個男的甚至不知道他的一個鄰居被人謀殺。其他人倒是聽說了,但并不很清楚。
敲過所有門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又回到金的門口,手里握著鑰匙。為什么?因為前廳櫥柜里那瓶兩百毫升瓶裝的“野火雞”?
我把鑰匙放回口袋,走出大樓。
按照會議通訊錄,我到離金住處幾條街外參加午間聚會。我進去時,演講人正好結(jié)束她的經(jīng)驗介紹。一眼望去,我以為是簡。定睛再看,才發(fā)現(xiàn)兩人并不很像。我拿杯咖啡,在后面坐下。
房間擁擠,煙霧迷漫。討論焦點好像集中在戒酒計劃的精神層面,我不清楚那指的是什么,聽了半天還是不懂。
然而有個家伙說得精彩,他個子高大,聲音粗啞?!拔襾磉@兒本來是要保命,”他說,“然后才發(fā)現(xiàn)觸及靈魂?!?/p>
如果星期六是敲門吉日,那么也同樣適于拜訪妓女。盡管星期六下午去嫖的人不是絕無僅有,不過還是少數(shù)。
我吃了點午餐,然后搭乘開往萊克星頓大道的IRT地鐵線到城北。車廂不擠,我正對面坐了個黑人小子,身穿豆綠色夾克,腳踩厚底靴子,正在抽煙。我想起跟德金的那番對話,很想告訴那孩子把煙熄掉。
老天,我暗想,還是別管閑事了。隨他去吧。
我在第六十八大街下車,往北走過一個街區(qū),再往東走過兩個。魯比 李和瑪麗 盧 巴克住的公寓大樓斜向而對。魯比住在西南角那棟,我先走到那兒,所以就先去那兒。門房用對講機通報后,我和一個花店送貨男孩同乘電梯上樓。他捧著大束玫瑰,香氣四溢。
魯比應(yīng)聲開門,淡淡一笑,領(lǐng)我進去。公寓陳設(shè)簡單高雅。家俱現(xiàn)代,中庸,但某些擺設(shè)為房間增添了東方色彩??一塊中式地毯、一組黑漆框架裝裱的日本畫,一扇竹屏風(fēng)。這些組合還不足以使這間公寓具有異國情調(diào),但魯比本人卻彌補了不足。
她高挑身材??盡管沒有金高,窈窕婀娜,穿著黑色緊身外套,下擺開衩,走路時隱隱露出一截大腿。她引我就座,問我想喝什么。我聽到自己開口要茶。她微微一笑,端了兩杯茶回來。我注意到,是立頓紅茶。天知道我還希望能有什么好茶。
她父親是法國和塞內(nèi)加爾的混血兒,母親是中國人。她生在香港,在澳門住過一段時間,然后經(jīng)法國和倫敦來到美國。她沒告訴我年齡,我既沒問起,也無從猜測,或是二十,或是四十五,或是兩者之間。
她和金見過一次,不是很熟,事實上她和其他女孩也都不熟。她為錢斯工作了一段時間,覺得合作愉快。
她不知道金是否有男友。她問,為什么會有女人想要兩個男人?那她不是得拿錢給他們兩個?
我說金跟她男友的關(guān)系或許有所不同,他可能送她禮物。魯比似乎覺得這難以理解。我說的這個人是嫖客嗎?我說有可能。但嫖客不是男友,她說。嫖客只是一堆男人中的一個。誰會對嫖客產(chǎn)生感情?
在街道對面,瑪麗 盧 巴克給我倒了杯可樂,還端出一碟奶酪和餅干?!澳悄阋娺^龍女嘍,”她說,“很特別,是吧?”
“特別這個詞不足以形容她。”
“三個種族融為一個驚世美女。可是驚嚇還在后頭。你打開門,發(fā)現(xiàn)里頭沒人。過來一下?!?/p>
我和她一起站在窗邊,看著她手指的地方。
“那是她家窗戶,”她說,“從我這兒可以看到她的公寓。你會以為我們是好朋友,對吧?出其不意跑來借點白糖,或者抱怨經(jīng)期焦慮。有可能,是不是?”
“結(jié)果沒有?”
“她永遠彬彬有禮,但心不在焉。那女人沒法與之相處。我認識很多嫖客都去過那里,我也幫她介紹過一些。譬如某個家伙說他對東方女人抱有幻想。要不就是我會對某人說,我認識一個女人他或許喜歡。知道嗎?這么做萬無一失。他們都心存感激,因為她漂亮,具有異國風(fēng)味,而且我猜她床上功夫不錯,但他們幾乎都沒再去過。他們?nèi)ヒ淮?,很高興自己去過,但不再光顧。他們會把她的號碼轉(zhuǎn)告朋友,但自己不會再打。我敢說她生意興隆,但我打賭她不懂什么叫固定客戶,我打賭她根本沒有固定客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