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于出院了,在生完孩子的七天里,這個城市外圍的一次小級別地震把我從床上晃了下來,為此落了個心率不齊的毛病,打了兩瓶丹參才好。還經(jīng)歷了所住醫(yī)院圖書館的一次火災(zāi),幸好在全院大撤離之前,消防隊員叔叔把火撲滅了,一場虛驚!當(dāng)時身高1.70米的大圣要先背著身高1.65米的我逃命,還要沖進監(jiān)護室搶救我們的兩個孩子,還好都沒實施。婆婆開始嚷嚷在醫(yī)院食堂吃不慣那個味兒,病房太小施展不開腿腳,還不如回農(nóng)村住著方便呢!哎!趕緊出院吧,再不走,指不定還要惹出什么事來呢!
回到家我才發(fā)現(xiàn)原來挺大的房間變得異常擁擠,憑空多了兩個孩子還有兩個小床,一大堆尿布和小衣服小被褥小枕頭一起撂得高聳入云,奶粉奶瓶手絹紙巾尿布濕痱子粉洗澡盆擺得到處都是。為此大圣花了兩百元買了個陳列架,才把這些不值二百元的東西放了進去。誰讓咱生了這么多孩子,才有這么多的東西,要么就不買,一買就得買雙兒。
婆婆說一個人忙不過來,就把她認為最要好的一個妹妹叫過來幫忙,我叮囑大圣盡早把這兩位的辛苦錢準備出來,別讓人白挨累。我媽說有婆婆和姨婆在這照顧她放心,于是這邊我出院那邊她回了家,從此杳無音信。
孩子太小了,兩個加在一起才8斤多,剛頂別人生的一個大,最可怕的是誰都不睜眼睛,誰都不哭,尿了餓了只會小聲哼哼,早產(chǎn)的孩子沒力氣哭哇!老二由于比姐姐瘦小,在肚子里就被擠得沒地方待,生出來時臉早就被壓迫得變了形,眼睛一高一低,樣子十分恐怖。由于兩個寶寶互相擠壓數(shù)月,彼此腦袋的一側(cè)都像刀削的一樣,而后腦勺又被擠出了一個三角形,誰都無法仰頭躺著。皮膚顏色黑里泛著青,身上皮包骨頭,手指細得像麻雀爪子,嗓子沒動靜,兩姐妹只有一樣過人之處,就是每人都長了一頭濃密烏黑的鋼絲發(fā),根根站立迎風(fēng)都不倒,遠遠望去床上看不到孩子,只有兩個小刺兒頭,如此特色無人能比!惹得前來看望的同仁們實在沒啥可夸的了,只有一句話:這頭發(fā),真好!
由于早產(chǎn),兩個寶寶每次喝奶只能喝30毫升,多了又喝不了,不到三個小時就又餓了,于是一天24小時要喂8次,往往是這個剛吃飽睡著,那個就醒了要吃,還要把剛睡的那個吵醒,兩個人一起哼哼一通。于是一天要喂16次奶和6次水,晚上連燈都閉不上,簡直不給大人喘息時間。不到三天婆婆就挺不住了,想回農(nóng)村讓我另請高明,我坐月子出不了門,大圣天天上班沒有時間,誰能立刻就找到月子保姆呀,于是我當(dāng)機立斷:必須軍事化管理,統(tǒng)一時間喝奶,誰都不能例外。不到點兒就是不給吃,哭也不給,睡過頭的把她整醒喝奶。這個辦法還真有效,實施一天后婆婆就不張羅走了??磥肀仨氂需F的紀律才能管理好,做月子也不例外。
大寶比較好弄,她就認吃!叨上奶嘴就不松口,灌個飽肚就睡。小寶就比較麻煩了,每次喝奶她都要先用舌頭試試,體驗一下是不是太燙,是不是換了口味,是不是有毒,確定沒事了還要用舌頭玩一會兒奶嘴,本身她吮吸能力就差,還一邊喝一邊玩,30毫升的奶要喝上半個小時,沒等喝完奶就涼了,等你給她熱了再喝,她又耍脾氣拒絕。為此婆婆和姨婆總要為誰給小寶喂奶發(fā)生口角。
月子里已經(jīng)沒有時間概念了,只要兩個寶貝吃飽睡了,大人們就馬上吃飯或睡覺,也不管是早飯還是晚飯,也不管是午覺還是什么覺,盡管吃盡管睡就是了,否則她倆醒了誰也甭想吃上飯睡上覺。過去地主階級剝削長工可能就這么干的,不許吃飯睡覺就讓你干活,累死拉倒!
很快婆婆就如我預(yù)料的那樣撐不住了,除了累關(guān)鍵是心煩,樓太高住著迷糊,樓下總跑汽車有動靜有氣味,蔬菜有農(nóng)藥沒有自家種的好吃,睡床不習(xí)慣沒有大炕寬敞……婆婆的脾氣是針尖,而姨婆的脾氣就是麥芒,我家那對小姐倆把這對老姐倆累得怒火萬丈,一天掐八遍,誰都不讓誰。于是我的月子就變成了她們老姐倆的戰(zhàn)場。
一個說先做飯后洗尿布,另一個就大怒:我就不信晚點兒做飯會餓死人。一個說你去燒壺水,另一個說我長八只手呀,沒看見我正忙著呢!一個說喂孩子時頭抬高點,另一個說我也養(yǎng)過孩子用你教?
……我還能說什么,都是我的長輩,她們又是親姐倆,我又能偏向誰?我和大圣像夾心餅干一樣活著,為了度過這必須求人幫助的三十天月子,我把自己變成了聾子瞎子傻子啞巴,任由這老姐倆吃著我的飯?zhí)糁业睦恚弥医o的辛苦錢還要耍著脾氣斗嘴掐架讓我不看也得看。我告訴我自己必須盡快休養(yǎng)好,我告訴我自己莫生氣,因為氣壞身體沒人替。
我必須在30天后能起來照顧孩子做飯洗衣,還要在滿月后找到保姆,還要在生完孩子40天時上班,(因為單位的特殊情況,讓我若休產(chǎn)假就等于下崗)事實證明我全都做到了!
正如我想象的那樣婆婆和姨婆在30天時徹底干完最后一仗各自回了農(nóng)村,婆婆臨走時抱著兩個寶寶放聲大哭,知道的是她自己提出實在住城市里不習(xí)慣,不知道的還以為刁蠻的兒媳把婆婆攆走的呢!至少我知道,她喜歡這兩個寶寶是真的,她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緒脾氣言語行為也是真的。
看著房間里憑空多的兩張小床和兩個孩子,看著累得眼睛直勾勾的大圣和身體極度虛弱的我,我想在這場包括我媽在內(nèi)的四個女人沒有硝煙的較量中:我,才是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