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曾提出幾個問題問他們。譬如我問：你們都說團結御侮，是否不御侮即不團結呢？明白地說，對內斗爭是一時放棄呢，抑永久放棄？當時中共中央政治局總書記張聞天君答復我，他們原來與國民黨合在一起北伐的，但中途被排斥，十年苦斗非其所愿，今得重合，將長久合作下去，共同抗戰(zhàn)，共同建國。

我又問：過去的分裂決不能單責國民黨，就令責任完全在國民黨，而如何陷于錯誤亦必有由。況如此大黨得廣泛支持，以壓共產黨，時間亙續(xù)十年之久，斷非偶然。究竟所由造成此大分裂大斗爭之客觀因素是什么？這些因素到今天是否已經轉變不存在？請一一分析言之。假若不能指出其客觀因素，則從前錯誤，□□□□□□□□□？□□□□□□□□□□，□□□□□□□□□□□□□□？——這一追問，倉卒之間張君未能給我好的答復。

我又問：照一般之例，為完成革命，革命黨當必須自操政權施行其有方針有計劃的建設才行，那么，今后中國共產黨是否必要取得政權呢？假如說，不一定自操政權，然則將如何去完成共產革命，愿聞其詳！張君對此的答復，大意是說他們將幫助國民黨完成其革命，就不一定要自操政權。如何完成共產革命，似未說清楚。

敘起來太長，我作個結論罷。大致所見事實，和談話接觸上，使我們相信中共在轉變中。他們的轉變不是假的，不是一時策略手段如此。他們不愿再事內戰(zhàn)的情緒很真切。他們對中國前途的三段看法，和他們說的兩大任務，是切合于他們理論的，不是飾詞。他們當然給我愿意看的事來看，當然給我愿意聽的話來聽。誰沒有門面事，誰沒有門面話？何況共產黨？但我那時結論，確是如此。

但這只是結論的一面。還有一面，即其轉變雖不假，卻亦不深。因為他們的頭腦思想沒有變。他們仍以階級眼光來看中國社會，以階級斗爭來解決中國問題。換句話說，根本上沒有變。似乎只是環(huán)境事實要他變，他自己情緒亦在變，而根本認識上所變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