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拾玖 重回許昌

我刀刻我心:關(guān)羽往事 作者:周群淞


每一個人,不管有過多么輝煌的過去,終究有結(jié)束自己時代的一天。一生尚武的呂布的確用一身功夫開創(chuàng)了自己的時代,留下了一個響亮的名字,但在那一天,當天際的斜陽染紅了白門樓城墻的那一刻,一切都化作夢一場。呂布被曹操無情處決。

這個爆炸性的消息立刻傳遍全國。呂布真是太有名了,連體育、娛樂類報紙的頭版都重點報道了呂布被處決的消息。眾口一詞中,那天大哥的一句話成了新聞焦點——當曹操問大哥該如何處理呂布時,大哥只冷冷地說了句:“公不見丁原、董卓之事乎?”

于是,直到一千多年后,我還常聽到有人說大哥忘恩負義,忘了呂布轅門射戟救我們的事。呂布都是怎么對待我們的我已經(jīng)說得夠多了,所以這種人的話我從來都不屑回答。呂布待我們是恩是仇,有目共睹。后來還有人十分自作聰明地發(fā)表評論員文章稱:“劉備那小子早想跳槽了,他怕萬一呂布留下了以后死心給曹操賣命,自己就不可能打敗曹軍了,所以先一步借刀殺人?!蔽业瓜敕磫栆痪洌簠尾际窒麓髮堖|的才能比呂布如何?無疑是智勇雙全的張遼完勝。但我和大哥當時卻拼命保了張遼一條命,才有他后來終身效命曹操、戰(zhàn)功赫赫的佳話。要是按上面那位仁兄的猜測,我們何不袖手看著曹操把張遼一起處死呢?再說,讓呂布死心給一個主子效命,簡直比讓中國男足奪世界杯還扯淡!既然我們想害曹操,為什么不把這顆定時炸彈留給他呢?

大哥發(fā)狠的真實原因其實很簡單、很單純?;氐阶√幒?,大哥的話說得明白:“操!我真是恨死呂布這種人渣了!無原則無立場,視忠義如糞土,視部下如草芥,語無倫次,不知所謂,虧他還厚著臉皮求我給他說好話!我為天下殺此賊!”大哥很少說臟話,這次看來真是太義憤填膺了。

呂布的屬下呢?除了張遼被我救下,歸了曹操之外,那一文一武——陳宮、高順很執(zhí)著地選擇了就義。

雖然呂布不懂得“忠義”二字,但這并不妨礙他的部下中存在一些忠臣志士,明知不可為而為之。就像高順,屢次直言不被采納,雖曾在一次內(nèi)部叛亂中救下危機中的呂布,卻因為看到呂布慌張時的丑態(tài)反被疏遠,連自己精心訓(xùn)練的七百勇士“陷陣營”的使用權(quán)都被剝奪了。結(jié)果呢?一到了打硬仗的時候,呂布還得腆著臉把部隊還給人家。在小沛那次,就是這家伙帶兵打得我們投奔了曹操??v使如此不得志,高順還是勇敢地和他的七百壯士為呂布戰(zhàn)斗到了最后一刻,雖死無悔——這便是忠義。時代在發(fā)展,意識形態(tài)千變?nèi)f化,但忠義之心不可滅。如果失掉了氣節(jié),一個民族也就快走到盡頭了。

當處理完呂布的后事后,我們隨著曹操班師回到許昌。

在路上,我突然想起了一個人——貂蟬。這個使呂布殺掉董卓的女子如今已經(jīng)淪為亂世中的一位寡婦了。她究竟是個什么樣的人呢?是傳說中克夫的掃把星,還是被一些人說得很不堪的淫婦呢?當我思考再三想向大哥打聽的時候,老三又快了我一步,搶先問了大哥我想問的問題。不知道為什么,我心中有了種莫名的不安。

大哥辦事挺麻利的,貂蟬的消息很快傳了回來。原來曹操早就了解了貂蟬當初嫁給董卓的真相——她是用美人計借呂布除掉國賊的。

曹操是個很感性的人,他很動情地拍著向他打探消息的大哥說:“玄德,貂蟬真世之奇女子!人皆以為她甘為呂布妻。其實幾人知曉,當她完成任務(wù),用自己的貞潔拼掉董賊性命的那一刻,她的心已經(jīng)死了,她只是留在呂布身邊的軀殼而已。希望曹某能為她抹去那些悲傷的記憶?!?/p>

我和老三半天沒說話。如果沒有了解到事情的真相,又有幾人能體會到貂蟬的偉大呢?在我腦海里,出現(xiàn)了“西施”這個名字。同樣是美貌無雙,同樣是為國家犧牲自己,貂蟬和西施走上了同一條路??磥聿懿僖呀?jīng)將她妥善安置,希望她此生不再漂泊。雖然不曾見過面,但我愿意默默祝福她。

許昌的建設(shè)速度真令我想起了N多年后申奧成功的北京。我們才離開不久,這里就又繁華了不少。留守這里的荀彧作為城市規(guī)劃與建設(shè)的總工程師,居功至偉。其實自從曹操把皇帝帶到這里的那天起,許昌就已經(jīng)成為了實際意義上的首都。至于顯赫一時的洛陽和長安,只能算半個經(jīng)濟中心外加旅游城市了。

當然,我們是無暇享受這集餐飲、娛樂、購物于一體的大都市的風光的。因為眼下有一件事更重要——大哥的功績得到皇上的嘉許,皇上決定要親自接見大哥!

記得接見前那一夜,大哥像一只吃了興奮劑的小強一樣上竄下跳。我每次合上眼睛不到五秒就會被他一把推醒:“老二,你看我的頭發(fā)亂不亂?”“老二,你怎么又睡了?你說我明天穿哪套衣服好?。俊眱蓚€嫂子可慘了,陪著大哥折騰了一宿,幫著大哥又是燙發(fā)又是化妝的。翌日,出現(xiàn)在我和老三面前的哪還是劉玄德啊,簡直是劉德華!

大哥在后世人眼里總是喜怒不形于色地玩深沉,其實在我們面前,他從來不會掩飾自己的情緒。一個人再愛掩飾,也不可能戴著面具面對所有的人。人總需要有可以直面相對的朋友或親人。就像大哥,永遠會把最自然和最真實的一面表現(xiàn)給我和老三,然后勇敢地戴上不得不戴上的面具,去面對化妝舞會一樣的社會和蕓蕓眾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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