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青云想起五年前報考鄉(xiāng)計生專干時抽簽的靈驗，頓時眉開眼笑起來。隨即又將簽語復讀一遍，目光停在“時逢貴人來相助”這句話上，心想，看來這次若能錄用，還得有“貴人”相助。自己哪有什么貴人？在橘城市除了認識高中同窗好友高學適和戰(zhàn)友湯曉明外，再無他人。一個是市人事局的一般干部，一個是市司法局的副科長，他倆能算“貴人”嗎？

時青云把“上上簽”揣在內(nèi)衣口袋里，登上了去市里的客車。在市委組織部報完名，他想到簽上所書“貴人助”，盡管高、湯二人算不了什么“貴人”，但總還是朋友，多個朋友多條路。他們在那個位置上熟人多，興許還真能幫上忙。既然來了就與他們聊聊，聯(lián)絡聯(lián)絡感情，總比臨時抱佛腳效果好些。

高學適父親原是水府廟區(qū)主管黨群的副書記，給他取這個名是希望他學習唐代詩人高適。而他成績平平，高考落榜后待業(yè)在家，沾父親的光，不知怎么就混進了市人事局。時青云心底里瞧不起高學適，但想他在市人事局，這次招考是市委組織部和市人事局具體負責，多少應該知道一些情況，便打電話給高學適，邀他到市委附近的“便民飯店”共進中餐。高學適說：“中午有應酬，晚上再聚吧?！庇峙c湯曉明聯(lián)系。不湊巧，湯曉明出差了下午才能回來。時青云只好去水府廟區(qū)政府招待所登記了房間，耐著性子等待。

下午，時青云提前一個小時到區(qū)政府旁的一家小飯店等高學適。直到六點半，高學適才腆著個大肚子姍姍而來。一進飯店就被油煙嗆得咳嗽不止，很不痛快，心里嘀咕：“你邀我吃飯，一定是有事相求，卻放在這個破飯店，今天非宰你一頓不可！”他心里這樣想，臉上卻堆著笑，拉著時青云的手說：“哎呀呀，老同學，好久不見了。今天我請你，這地方不行，走！”硬是拉著時青云去了“美味海鮮樓”。

“這里的菜很貴嗎？”時青云看到包廂裝修豪華，有點心慌。

高學適瞧了他一眼，心里感嘆：“真是土包子！”口里笑著說：“還算實惠?！?/p>

服務員拿來菜單，時青云推讓給高學適點菜。

“節(jié)省點，隨便點個四菜一湯吧。”高學適翻開菜單點起來。在他點菜時，時青云偷偷看了一眼，見點的全是高檔菜，什么龍蝦、鱖魚、海參、烏龜，心往下一沉，擔心埋單的錢不夠，把手伸進內(nèi)衣口袋，摸摸鈔票。

“這里的海鮮口味確實不錯，你還沒有吃過吧？”高學適邊調電視頻道邊說。

時青云搖搖頭，故作輕松地笑了笑，說：“我們鄉(xiāng)里干部難得進一回城，哪有你們市里領導瀟灑?！?/p>

高學適問：“青云，你是來出差嗎？”

時青云說明來意，問道：“這次招考有沒有內(nèi)定對象？我真擔心白白地陪考一場。你在人事局工作，應該知道些內(nèi)幕嘛?！?/p>

“內(nèi)定肯定有，但不會是全部。區(qū)政府辦秘書不可能內(nèi)定，這個崗位需要有真才實學的人才干得了?！备邔W適喝了口茶，才接著說，“筆試是不好作弊的，憑你的學問，成績?nèi)雵怀蓡栴}。但是面試卻全憑坐在臺上的官員們的主觀愿望了。你要吸取前兩次的教訓。”

不一會兒，服務員端菜上來。高學適這幾年胡吃海喝，弄得年紀輕輕，又是高血壓又是脂肪肝，不能喝酒。時青云知道這地方酒水貴著呢，沒必要和口袋里的鈔票過不去，也就不強勸，招呼高學適吃菜，“來，別客氣，邊吃邊聊?！?/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