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2點38分

第四警區(qū)的工作緊張繁忙，人不僅在體力上超負荷運轉(zhuǎn)，精神上也倍感壓抑。警局里總是一片忙碌，每天都進行著各種瑣碎的調(diào)查工作，這是一個冷酷的世界。諾斯把一本又大又沉的電話黃頁重重地摔在桌子上，竟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他的桌子在辦公室的一個角落，辦公室里的人都忙得顧不上理會他。

這里就是整個世界的真實寫照，盡管表面上看一片祥和，但是實際上卻是病態(tài)的、古怪的、扭曲的。警鐘不時敲響，人想生存就必須付出代價。諾斯并不是一個被拋在外面、游離于社會之外的孤獨的人，因為實際上隊里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諾斯只不過是暴風(fēng)驟雨中的一朵充滿了怒氣的云。

他打開案宗，把照片攤在桌面上，按照自己的推斷和猜想把它們拼在一起，只有他清楚整個過程——一切都是在按照本能進行，他本能地感到缺少了幾樣?xùn)|西。

他挑出注射器的照片，坐在電話旁一手翻著電話薄，不時地看著這張和其他照片。他拿筆寫下：頭骨？他記得中央公園的警察布魯?shù)抡f過，有證人報告說基恩拿起一個頭骨，怎么證據(jù)中沒有記載？

他合上電話薄，重新擺正照片。

他又翻開電話薄，尋找城里專營醫(yī)療器械的古董店。他拿起電話，先打給克里斯蒂拍賣行，對方說了幾個名字之后便掛斷了。這樣的詢問大概持續(xù)了半個小時。有幾個名字被重復(fù)了幾次，諾斯又刪除了幾個名字。有幾家店搬遷了，還有幾家換了人，不再經(jīng)營某種商品。諾斯感到要了解一個古代注射器并不容易？

他把照片重新排列了一下。有幾個人都提到了一個名字——塞姆爾柏利，一個專營一些奇怪的古玩的古董商人。他會知道H－R－S－H是什么意思嗎？

因為生意一直不好做，塞姆爾搬了兩次家。有人說去年11月份的時候他在西25大街的切爾西古董大樓有一家小店。諾斯拔了電話過去，接電話的是一位女士，柏利確實有一家店在那兒，但他交不起租金，她正在考慮要把他趕出去。

“他現(xiàn)在在嗎？”

“不在?！?/p>

“請你讓他給我回電話好嗎？”

“我甚至都不能讓他給我回電話?！彼犉饋砣f分沮喪，并沒有要為難諾斯。

諾斯要留下他的電話，聽到她找紙的聲音。“喂，”她說，“這兒有他的地址，你有筆嗎？”

諾斯記錄了塞姆爾的地址，掛上電話后又翻了翻照片，他在思考基恩是怎么逃跑的！

有了車。

下午4點13分

黑色醒目的風(fēng)擋雨刷在儀表盤上方來回晃動著，吱嘎做響，像音樂家的節(jié)拍器一樣極有規(guī)律。

諾斯手里握著電話，屏幕上顯示著他父母的電話，可是他還沒有準(zhǔn)備好說什么，能問他的父親是親生的嗎？他的拇指在按鍵上猶豫不決。不行，不能現(xiàn)在打。

諾斯望著前面熟悉的街道，街道兩旁是形形色色的店鋪，回想著整個事情的經(jīng)過，腦海里縈繞著各種形象，雨還在嘩嘩地下著，沖刷著“地獄廚房”。

沒人報告說見到一輛車逃走。他們搜查了整個街區(qū)，甚至跟他進了巷子的巡邏警也想不起曾經(jīng)聽到或看到一輛車。

諾斯把一塊口香糖扔進嘴里，嚼了起來，多少感到放松了一些。

他鎖上車門，一瘸一拐地走到一家店輔的后院，上次他追基恩到這兒，都沒有注意這到底是哪兒?，F(xiàn)在可看清楚了，這是一個變態(tài)狂的世界。

和記憶中的一樣，這個后院的石灰墻上仍然是布滿泥漬。他那一天還活動靈活，現(xiàn)在卻只能拖著腳走路了。

在一面白灰墻上，大概在人的腰部的位置上，附著著無數(shù)的奇怪的黃色污漬，是什么東西被噴射了無數(shù)次所留下的痕跡，觸目驚心，令人作嘔，毫無疑問是精液，這是個什么場所再清楚不過了。

遠處一堵墻的旁邊仍然堆著垃圾桶，垃圾袋四處零亂地扔著，諾斯彎腰鉆過黃黑色的隔離帶，四處看著。

這樣的后院多少有點奇怪，不過這在曼哈頓并不罕見。這兒可能以前是個垃圾站。諾斯爬上最上邊的一個垃圾桶，就像基恩做過的那樣，從高處向外望去。車會停在哪兒呢？

一條巷子朝左沿伸又向右拐去，這在市中心并不多見。街的一側(cè)有黑色的防火梯，看上去有些陰森。僅可以容納一輛車，容不了別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