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聽說市長到省城開會去了，一群因修高速公路拆遷征地產(chǎn)生糾紛的農(nóng)民在市政府門口靜坐示威，有幾個保安去趕，都被打得不敢上班了。據(jù)說這幾天市政府門口請愿的人越來越多了。"茹超男沖孟龍飛手一伸說："送給你。"

"什么東西？"孟龍飛從茹超男手中接過來，原來是一條鑰匙扣上系著一塊玉佛。

"但愿你明天能平安回來。"茹超男說了句聽起來不知是祝愿還是詛咒的話。

孟龍飛一點也不客套地將玉佛扣在鑰匙上，低聲對茹超男問道："這算不算是訂情信物。"

"當"，孟龍飛冷不防頭上挨了她的一次重敲。

"明天好好保重！"茹超男說著就奔向了自己住的單元樓。

孟龍飛躺在床上，看著手心的玉佛，想到了可能已經(jīng)回鄉(xiāng)的父親。

第二天清早，孟龍飛便帶好身份證還有城東監(jiān)獄的"十佳杰出青年"的榮譽證，來到了市政府的門口。

還沒有到上班時間，市政府的鐵門關(guān)著，院內(nèi)冷冷清清，看不到一個人影。孟龍飛早就聽說過中國政府機關(guān)工作人員的作風嚴謹，惜時如金，不到準點絕不邁進單位一步。

但門衛(wèi)處總該有人吧。孟龍飛在鐵門附近東張西望了幾眼，市政府的門衛(wèi)室緊挨著大門的一側(cè)，兼著保衛(wèi)科。

鐵門靠門衛(wèi)室的一側(cè)有一扇小鐵門，孟龍飛握住小鐵門上的鎖，輕輕敲了幾下："有人上班嗎？"

門衛(wèi)室內(nèi)沒有人回應(yīng)。

孟龍飛又用鎖重重地敲了兩下："里面有人嗎？"

"什么人！"門衛(wèi)室內(nèi)有人大喊一聲，嚇了孟龍飛一跳。

孟龍飛清了清嗓子，先在臉上露出微笑，然后說："您好，我是到這里應(yīng)聘當保安的。"

"等著！"

孟龍飛腦海中開始醞釀第一次見到新同事應(yīng)該說些什么，如何向同事介紹自己，要不要把自己城東監(jiān)獄的"十佳杰出青年"的榮譽證書給新同事看看。

門衛(wèi)室的門開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從里面伸出了頭，警惕地四下張望一陣，又打量了孟龍飛幾眼："就你一個人？"

看著中年人如此警惕的樣子，孟龍飛心中一陣好笑。但孟龍飛忍住了，沒有露出絲毫笑意。"就我一個人。"

中年人這才探出身子，手中緊握著警棍，走到鐵門前，再次張望了一陣，才掏出鑰匙飛快地將鎖打開。

孟龍飛剛進門，中年人飛快地把門鎖上。

孟龍飛開始做自我介紹："我叫孟龍飛……"

37

孟龍飛只說了一句，中年人便打斷了他的話："行行行，別說了，我叫單驍，叫我單科長就行了。"單科長指指門內(nèi)的一張桌椅，"你從現(xiàn)在開始正式上班，就坐那兒，抽屜內(nèi)有保安制服和辦公用品，辦公樓一樓有衛(wèi)生間，到衛(wèi)生間把衣服換好。每個進出市政府的人員都必須做好登記，出示有效證件才能通行。沒有證件的，一個也不許放進來。鑰匙給你，七點半準時開大門。我到保衛(wèi)科整理材料去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都不要找我，我相信你有能力解決的。"

單科長的態(tài)度讓他有點匪夷所思，孟龍飛說道："單科長，您需不需要先看一下我的證件，萬一我是冒充的怎么辦？"

單科長拍拍孟龍飛的胳膊："不用看證件?，F(xiàn)在敢到這里當保安的，絕對是貨真價實的。好好做事！"單科長說著飛似地鉆進了保衛(wèi)科關(guān)上了門。

孟龍飛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第一天上班居然是這個樣子。

孟龍飛到衛(wèi)生間換好了制服，這套保安制服不太新，皺皺巴巴的，肯定有很多人穿過，穿在孟龍飛身上不太合身，略略顯得緊了點。

到了七點半，孟龍飛打開鐵門，一本正經(jīng)地坐在大門口。孟龍飛在辦公桌內(nèi)找到兩個登記本，一個是單位職工簽到本，封面上還附著一句話：簽到時間上午八點，下午兩點半，遲到三十分鐘以上者扣除全勤獎金二十元；另一個是來訪人員登記本，還有一個寫的"來訪人員請登記"的桌牌。

七點五十分左右，終于有人提前上班了。上班的工作人員一進大門首先走向孟龍飛，非常自覺地在記載本上簽到，八點鐘左右，在記載本上簽到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有兩百多號人了。

孟龍飛的工作開展得相當順利，沒有遇到任何阻力。孟龍飛在訪客簽到本上看到，有幾個非本單位人員的簽名后面還注明某某局局長。孟龍飛有點飄飄然了。以前就聽別人開玩笑說過，宰相家的仆人都是二品官。自己現(xiàn)在只不過在市政府當保安，連局長都對自己畢恭畢敬的，今后回到家鄉(xiāng)，誰要是再說孟家風水不好出不了大官，孟龍飛肯定要辯一句，誰說沒大官，正局級干部都得看我的臉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