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和?求和的吧。
常笑自動理解為此,挑了挑眉:“行吧,那你先道歉?!?/p>
季曉桐在電話那端明顯遲疑起來,隱約聽到有人說“忍”還是什么的,她倒也沒想太多,心思都在新開的小說那,所謂舊的不去新的不來,她被迫割舍后,反倒是茅塞頓開,思路豁然開朗。
“……道歉?”他像是被人慫恿,語調(diào)明顯是不悅。
但常笑也不知是不是心不在焉,把疑問句聽成了陳述句,道歉聽成了抱歉,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了句:“原諒你了,那拜!”
然后又利落地把電話掛了。
其實(shí)容蘭說得對,有時候她是個囧人。她脾氣來得快去得快,快則數(shù)分鐘,慢就頂多四五天,對朋友基本也來者不拒,除了她直覺性說不的——她很信賴自己的女性,是女性直覺。
昨天和仙姑聊了聊,放松了心情,回頭想想又覺得四萬字也沒什么,跑了兩萬米也沒什么,被噴一噴更是沒什么,那酒漬還是能洗干凈的嘛!且論壇上她說他不外如是,雖然是事實(shí),但也挺傷人面子,既然他道歉,于是乎決定冰釋前嫌了。
反正她之前寫的幾篇長篇,也沒多少人看,空有一腔熱血,如今又找到新的感覺,只想為鐘愛的小說事業(yè)繼續(xù)拋頭顱灑熱血!
剛往床上爬了兩步,電話又鍥而不舍繼續(xù)鬧騰。
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跑過去接了,卻是先聲奪人:“有什么話你不能一次說完?”
季曉桐差點(diǎn)摔電話,心想掛斷電話的明明一直是她,深吸兩口氣,語氣有點(diǎn)公式化:“為加強(qiáng)聯(lián)系,問你要不要出來喝兩杯水酒!”
“哎?”常笑就抬頭問了句容蘭:“季曉桐請喝酒,去不去?”
“季曉……桐!?”容蘭從廁所探出個頭來,驀地瞪大眼睛:“去!當(dāng)然去!”
“那行,”她又對著電話說了話:“水酒就不用了,喝啤酒吧?!比缓蠹奔钡匕央娫掃f給容蘭,說:“你跟他約時間?!?/p>
就華麗麗地把季曉桐給拋在腦后頭,接著興沖沖地構(gòu)思情節(jié):接下來男主角要怎么剝衣服才好呢?
常笑讀的是經(jīng)貿(mào)系,上統(tǒng)計(jì)學(xué)時腦子還挺好使,所以教授也挺喜歡她,然后看著她扶著眼鏡說好端端一小姑娘,咋中意把自己打扮得像個小伙。
她就笑一笑,說沒辦法,我穿上裙子,倩倩就說我是妖孽。
——妖怪的妖,孽障的孽。
從床上挪到桌子上,再捧著筆記本走了幾圈,絞盡腦汁終于又完成了幾千字,長長地吁了口氣,心想這回誰要敢再放毒害她,她就跟誰斗爭到底。
倩倩是話劇社領(lǐng)導(dǎo),容蘭是系學(xué)生會干部,兩人有事忙,下午都不見了人。而她自己,當(dāng)初抵不過體育部部長的極力邀請,點(diǎn)了頭,常常奔波在系里邊各大球類賽事上,給人跑腿遞水當(dāng)裁判,在圈子里也小有名氣。
好容易媳婦熬成婆,可以使喚新人干活,才難得空閑了些。
一摸肚皮,剛覺得有些餓,手機(jī)鈴就鬧了起來。
常笑一瞅是余非的名字,樂了,聲音與先前簡直有了本質(zhì)上的區(qū)別,嚷嚷著:“余小非!”
余非輕輕笑起來:“常大笑。”
常笑笑得更甜蜜,然后中氣十足地吼道:“汝且空出腹來,今夜餐桌上見真章!”
“喏。”他又笑笑,聲音不徐不慢,語調(diào)沉穩(wěn):“今日月上柳梢頭之時,小娘子梳妝打扮一番,吾自當(dāng)上門迎接?!?/p>
“吾盛裝靜候,”她學(xué)著武俠劇里的場景,肅了臉,自顧自一抱拳凝眉道:“請??!”
“請?!彼曇衾镄σ鉂鉂?。
“且慢!”常笑一把吼住他:“哎呀呀”吊了把嗓子,然后唱道:“月上柳梢頭是何時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