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事件的另一主角——因一直沒個正經(jīng),玩票性質(zhì)而逼怒認(rèn)真對待此事的倩倩同學(xué)的男生,便在一旁幸災(zāi)樂禍地笑。此賤男不但不走,還時不時在旁邊說上幾句欠扁的話,什么“哪找來的男人啊”“看起來腦子不好使啊”“喲,倩倩你說話沒分量啊,這份上了人家也不給你面子”“你要不再求求我,請求我的原諒”……
倩倩越聽臉就越黑,生著悶氣沒撕破臉,咬著牙說常笑死腦筋。
常笑本就情緒不佳,沉默半晌后,突然往那男生面前英姿筆挺地一站,中氣十足地吼:“笑屁!認(rèn)得季曉桐不?”
“……”
不得不說“季曉桐”這三個字在C大名人錄之中頗負(fù)盛名,現(xiàn)場難得安靜了幾秒,然后常笑便雄糾糾氣昂昂地哼了一聲:“本劇女主角!知道不!”
完了重重噴了口氣:“看來你知道?腦子沒看起來那么不好使?。 ?/p>
倩倩和容蘭默默地沉默了……然后狠狠地笑出聲了。但事實上,她們非常不明白,常笑這種莫名其妙的自信(?)……究竟來自哪里。
那個是季曉桐,是藝術(shù)系千請萬請請不動參與走秀的季曉桐。
是美術(shù)系好說歹說說不動當(dāng)靜物模特的季曉桐。
是他們社長苦求爛求求不來當(dāng)主角的季曉桐……
是季曉桐啊季曉桐啊啊……
這時常笑平靜地回過身來,突然發(fā)現(xiàn)什么笑了笑,說:“對了,這個理由可以讓光明正大地讓他穿裙子!”
容蘭整張臉都莫名抽搐,所以說……
一直堅定拒絕這次賭注的常笑,一直皺著眉說她們無聊的常笑,一直表現(xiàn)出置身事外的常笑,如今不但加入了賭局,不但想讓季大帥哥穿裙子,而且是在千百名觀眾的注視下穿?
“常笑同學(xué)……”容蘭開腔。
倩倩心領(lǐng)神會地接話:“你的笑容好腹黑……”
世上最奇妙的事,不是季曉桐親了常笑,也不是常笑跑贏了季曉桐,而是季曉桐當(dāng)真接受話劇社的邀請,成為話劇社一顆冉冉升起的新星!
事實上在這之前,倩倩一直以為常笑是在開玩笑。
事實上她只是忘記常笑這個人從來不開玩笑。
事實上她也來不及問為何常笑真的敢撥打季曉桐的手機(jī)號碼。
事實上她還很納悶為何常笑不是落得個“無人接聽”或“通話中止”的下場……
回想起常笑那天的表現(xiàn),倩倩和容蘭總是嘖嘖稱奇。
常姑娘先是開門見山地說:“喂,季曉桐,我想邀請你演祝英臺,你看這事成不?”
然后常姑娘似乎并沒有像各前輩一樣遭遇拒絕,居然還有機(jī)會發(fā)表第二次感言:“季大帥,你看你也長得挺躊躇滿志,為何要暴殄天物呢?”
語畢之后,她竟還能第三次溝通:“祝英臺?!?/p>
接著常姑娘又說:“那你看我陪你穿裙子成不?”
臥槽,倩倩當(dāng)時心里想,這算哪門子……誘惑?但是!季曉桐居然沒有掛線!他沒有掛線!反而像是提了什么要求,總之換來常姑娘的一陣沉默。然后峰回路轉(zhuǎn),她又道:“可以是可以,但你保證只穿給你一個人看?!?/p>
臥槽!容蘭也激動了,難不成溝通內(nèi)容還是限制級的?
“你心動了。”少頃,常姑娘是那般篤定地道。
“你答應(yīng)了。”片刻,常姑娘又作出如上結(jié)論。最后拋出甜言蜜語:“放心,我絕對說到做到,你為藝術(shù)犧牲的精神,也會為世人所贊許的。拜!”
……
事情就完美落幕了。
這番對話自然惹得倩倩和容蘭心癢難捺,幾番追問之下,常姑娘終于娓娓道來……
這事成不?自然不成。
她動之以情,他說:別人找我扮演過英俊瀟灑的王子,明媚憂傷的王子,吊兒郎當(dāng)?shù)耐踝?,你說你找我演……
祝英臺。
他回以“沒門”。
于是她老神在在拋出誘餌,沖那賭注而去,他開始猶豫,又以“網(wǎng)襪”加碼。
她點(diǎn)頭答應(yīng)——篤定心動——強(qiáng)行結(jié)案。
這種淡定的魄力,不得不讓倩倩和容蘭佩服得五體投地,卻僅換來常笑不以為然的笑——當(dāng)然,笑容的弧度依舊有點(diǎn)囂張就對了。
不過,常笑并不像表面的那般無憂無慮,初識情滋味,總歸是愛也還休,恨也還休,落花流水兩悠悠。
她決定暫且不去想余非的問題,也興致缺缺懶得去看季曉桐排演,畢竟喜劇這種東西,看得多了,就少了驚喜,索性拋開雜念,奮身投入學(xué)業(yè)之中,期中考啊期中考!
倩倩和容蘭偶爾晚上還是睡不著覺,說是想不通季曉桐為什么就真答應(yīng)了,人都參與表演了。
然后倩倩忍不住抱怨她大一親眼目睹過原話劇社社長親自邀請季曉桐出演而苦無結(jié)果的事件,最后一臉納悶地問,笑笑你什么時候和他這么熟。
常笑想了想說不知道,然后閑著沒事也會和季曉桐打電話閑聊,問演梁山伯那小姑娘長得怎么樣。
不得不說,除了開始的不打不相識,他和她確實在某方面有種一見如故的熟悉感,聊起來頗無顧忌,因而掛電話時,會提議:“要不有空的時候把另外半邊臉給我揍揍?”
于是乎,時光若水流,又是兩個禮拜過去。
余非一直沒再給她打電話,她也沒有。隱隱感覺兩個人都在彼此僵持著什么,無人點(diǎn)明,自然未明。
常笑心里雖隱覺失落,但細(xì)細(xì)一想也就還好,她對二人的親近原本就只是習(xí)慣吧。
上大學(xué)之后,雖然是同一個系,但專業(yè)不同,班級不同,各有各的交友圈,也多少有了這樣那樣的距離。
因而忙起來的時候,就突然三兩天的、四五天地斷了聯(lián)系,也就是偶爾想起來了,才打一個電話,出去撮一餐,敘個舊,如此而已。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他們從未疏離。
會不會……從此疏離?她不敢想。
唉,又或許,是最近事故頻發(fā),才自亂陣腳,不免自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