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報考留蘇預備部的學生集中在哈爾濱工業(yè)大學的一個特殊的考場里參加高考,大概有一百多人吧。最后被錄取的只有十個人。后來到了北京,又進行了一輪政審,結果又淘汰了一部分人。等到出國的時候,包括我在內只剩下四個人了。”張開華回憶道。
最初,留蘇學生的選拔考試不是很正規(guī),考試科目也不區(qū)分專業(yè)方向,一律為語文、政治常識和俄語。34
1952年,是在中國留蘇學生選拔派遣工作中具有里程碑意義的一年。
這一年的8月9日,中國高等教育部部長楊秀峰在《關于中華人民共和國公民在蘇聯(lián)高等學校(軍事學校除外)學習之協(xié)定》上簽下了自己的名字。
《協(xié)定》規(guī)定;“已受過完全的中等教育或高等教育之人員,須按蘇聯(lián)高等教育部規(guī)定之課目經(jīng)過入學考試后,始能被接受到蘇聯(lián)高等學校學習?!?5
從此以后,留蘇學生選拔考試嚴格按照蘇聯(lián)高等院校入學考試的學科考試科目進行。
從1953年起,教育部開始舉行全國統(tǒng)一的留學生考試。北京、上海、漢口、重慶、沈陽、西安等六地設立了考區(qū)。為了確??荚囐|量,教育部還成立了專門的學科考試委員會,負責考試標準和考試課目的審定。委員會分為政治財經(jīng)、理工、農醫(yī)、政法文教四個組,每組成員都是各學科聲望如日中天的學術泰斗,如政治財經(jīng)組的何錫麟、何干之;理工組的錢偉長、華羅庚、趙忠堯、周培源;政法文教組的錢端升、翦伯贊等。36
1955年參加研究生留學考試的徐靜[U10]至今還對備考的情形記憶猶新:
“我所就職的中山醫(yī)科大學推薦了二十多名大學畢業(yè)生和在職教師,經(jīng)過政審只剩下了四人。學校給了兩個月的時間準備考試。我已經(jīng)工作了幾年,大學學的一些基礎課已經(jīng)記不得了,只好一門門從頭撿起。我當時已經(jīng)有了孩子。母親非常理解和配合我,把孩子管起來,解除了我的后顧之憂。
那時家里居住面積不大,上有老下有小,在家里學習會影響家人休息,單位下班又鎖了門。我看宿舍外面有一盞路燈還比較亮,為了不影響家人休息,夜里有時就坐在路燈下學習;早晨天還沒亮,我就又坐到路燈下。那可真叫夜以繼日、披星戴月?。?/p>
考試是在武漢大學進行的。正值酷暑,武漢被稱為火爐。人坐著什么都不做,汗都順著衣服往下淌。我們考試的教室又悶又熱,大家又緊張,有的人考著考著就暈倒了,有的人交卷的時候一下子倒在了講臺上。我們的考場當場倒下了七八個人?!?/p>
留學生考試和公開選拔制度,為普通家庭的子女開啟了出國學習的大門。“出國留學”從此不再是少數(shù)人的權利。
通過優(yōu)中選優(yōu)、嚴格審查,國家遴選了一大批政治可靠、學習優(yōu)秀、身體健康的未來棟梁之材。這份投入,在后來收獲了慷慨的回報。
“填鴨式”教學
在留蘇預備部的一年時間里,生活的核心內容是俄語和政治學習。
學員入學后,按照俄語由低到高的不同水平,分成小班教學,每班的學員約有三十人左右。
大部分學員在來到留蘇預備部時,俄語基礎都不好;有的人甚至根本沒有接觸過俄語,要從第一個字母開始學。要想在不到一年的時間里,初步掌握俄語語法,積累生活、學習所需的基本的單詞量,除了死記硬背,也沒有更好的辦法了。
所有學員都給自己布置了每天背誦幾十個單詞的任務,為此大家想了各種各樣的辦法幫助記憶。其中,諧音記憶法最有效。比如,把俄語的“回家”說成“打毛衣”,把俄語的“星期天”說成“襪子擱在鞋里”,毛巾被說成“撥拉芹菜”。各種諧音有的形象,有的詼諧,笑鬧之間,許多生拗的外語單詞就記住了。
俄語中有一個發(fā)音近似于“勒”的顫舌音,需要用口腔中的氣流持續(xù)沖擊卷起的舌尖。這對于說話時舌頭比較硬的中國人而言,是個不小的困難。有不少學生苦練幾個月,舌頭都腫痛了,就是發(fā)不出來??墒遣粫l(fā)這個音還不行。俄語中還有一個 “勒”的平舌音。有些詞就是這一個字母的區(qū)別,發(fā)音不準確有時會造成詞義的曲解。有的同學推薦了一個方法:練發(fā)音的時候在口中含一口水。大家一試,還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