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明白了?！彼贸鲆桓鶡?，點(diǎn)燃了，隔著一層煙霧說，“嗯，你覺得如何？你愿意去找那個火星人嗎？”

“我不知道?！?/p>

“你不知道？”

“我可能并不合適，”我說，“因為我和格倫?霍爾茨曼認(rèn)識?！?/p>

“你認(rèn)識他？”

“不太熟，”我說，“但比我跟你哥哥要熟一些。我到過他公寓一次，我見過他太太，我跟他在街上談過幾次話，我還跟他在隔壁街上喝過一回咖啡?！蔽野櫰鹈?，“我不會說我們是朋友。事實上，我也不能說我有多喜歡他，但我不覺得替殺他的兇手脫罪會使我心安?！?/p>

“我也不會?！?/p>

“什么意思？”

“如果是喬治殺的，”他說，“我也不想替他脫罪。如果是他扣的扳機(jī)，那么他對他自己或別人都危險，理該被關(guān)起來。但如果他沒做，我希望能還他清白。如果他是清白的，那么你還猶豫什么？你只在喬治是無辜的這個前提下才幫助的他。就像你剛才說的，如果他沒做，一定另有其人。如果喬治因此被關(guān)了起來，那么那個真正的兇手就逍遙法外了?！?/p>

“我了解你的意思?！?/p>

“至于你認(rèn)識死者這一點(diǎn)，”他說，“對我來說，你最合適不過。你認(rèn)得霍爾茨曼，你認(rèn)得喬治，你熟悉這一帶。在我看來，你已經(jīng)有了開始。假如有人可能找出兇手，我敢說一定是你了?！?/p>

“我不確定自己真有這樣的能力，”我答道，“我覺得不是你哥哥做的可能性很小，而且想證明這一點(diǎn)可能性更小。我怕你只是把錢丟水里?！?/p>

“這是我的錢，馬修。”

“你講的有道理，你愛怎么花就怎么花。問題是，這是我的時間，就算有人付錢，我也不想隨便浪費(fèi)?！?/p>

“萬一他是無辜的――”

“那是另一回事，”我說，“你相信他是無辜的，絕大部分是因為你愿意這樣想。呃，讓我們假設(shè)他是無辜的，如果你坐著不動，他就得為他從來沒犯過的罪被關(guān)一輩子?！?/p>

“這么一想就讓我發(fā)狂?！?/p>

“嗯，但這是不是天底下最糟糕的事？湯姆。你自己也說過，他不會被關(guān)在一般的監(jiān)獄，他會待在某個精神病院里，在那里他的日常所需不成問題，而且還會得到某些幫助，就算他是無辜的，就算他是被錯關(guān)的，這樣不好嗎？他們會給他吃，他們會要他洗澡，照顧自己，他會得到治療……”

“他會得到個屁治療，他們會給他穿上緊身衣，把他搞成他媽的白癡?！?/p>

“也說不定?！?/p>

他取下眼鏡，指著自己的鼻梁?！澳悴涣私馕腋绺?，”他說，“你見過他，但你不了解他。他不是無家可歸，他有一個房間，只是他很少待在那兒，所以就跟沒有一樣。他不能忍受被關(guān)起來。他有一張床，但他幾乎從來不睡。他不像一般人那樣睡覺，晚上睡到清晨起來。他睡覺像只野獸，一次睡個半小時一小時，不分晝夜地睡睡醒醒。他會在長椅上伸直了睡，在門邊卷起來像貓一樣的睡。

“他喜歡生活在室外，就算冬天他也老是跑出去。只有最冷夜晚才能把他趕進(jìn)室內(nèi)。就算冷得要命，他也只是不斷地加衣服，直到把他所有的衣服都穿上身，全塞進(jìn)他的軍用夾克里為止。然后他就不斷走路取暖。一走幾個小時，一英里接一英里。

“每一天，他只穿那件軍用夾克，我從來沒看過他穿別的。現(xiàn)在，他們從他身上脫下來一把火燒了。他們剝光了他所有的衣服，全丟進(jìn)焚化爐燒光了。他們還會做出什么事？我去見他時，他們替他洗了澡，把他清理干凈。他們沒有替他刮胡子或剪頭發(fā)，因為他們不準(zhǔn)這樣做，除非他同意，但這是暫時的，如果他被關(guān)進(jìn)一個永久性的精神病院，規(guī)則就不同了。

“你可以說我哥哥有精神病，我猜也是，但他一輩子都是這樣，他們不可以就這樣改變他。我不是指關(guān)起來會害死他，頂多他只是離現(xiàn)實越來越遠(yuǎn)，他爬進(jìn)了他心靈的更深處，在那里建立他自己的世界?！?/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