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廚房里，姥姥會意地對自己笑了笑。

“終于好啦！”莉莎轉(zhuǎn)動著眼睛對我說，她用手指在自己的頭上畫了幾個圈，表示姥姥腦袋有問題。

在母親和莉莎指出姥姥這些問題前，我還一直沒有將姥姥和上帝的對話與她精神失常聯(lián)系在一起。頓時，因為自己的無知，我的臉羞得通紅通紅的。

但我還是挺直脖子對莉莎說：“難道我是個笨蛋嗎？你們在想什么呢？難道我不知道姥姥不是在和主對話嗎？”

夏天，母親會通過另外一項政府救濟項目來彌補家中的收入空缺，如公立學校里派發(fā)的免費午餐。我和莉莎經(jīng)常不得不哄著母親起床為我們作些準備，所以我們幾乎從來沒有按時到達過那里。直到最后一刻，母親才會匆匆忙忙地為我們打點。

“哇，真疼，媽媽?！?/p>

“坐著別動！如果你亂動的話，會更疼的！”母親用梳子用力地梳著我的頭發(fā)，就像拿鐵釘劃過我的頭骨一樣。

“莉絲，只有15分鐘的時間了，我們必須快點出發(fā)，我的動作會盡量溫和些的，如果你坐著不動，就不會疼?！蔽抑?，這完全是鬼話。

莉莎在門口伸出舌頭向我做著鬼臉。她的頭發(fā)自己就能收拾。我看著她，滿臉怒火。當我將頭轉(zhuǎn)過來時，我的頭被梳子弄出了個大包，母親動作迅速，像梳理干草一樣在我頭上使勁梳著。我閉上眼，緊緊抓住床墊的一角。

“你看，如果你坐著不動，就好多了?！?/p>

那天我整整揉了一上午那可憐的頭皮。

如果到得晚了，我們只能吃些殘羹冷炙，或者連殘羹冷炙都沒有了。由于我們是SSI級（社會福利金）救濟戶，所以這免費的午餐對我們來說就更不容易了。但是我們必須得到這些免費的午餐，這個午餐通常是我們每天最為像樣的一餐。

7月的陽光格外強烈，像要融化整個布朗克斯區(qū)。炎熱的天氣迫使我們的鄰居從他們那骯臟、沒有空調(diào)的房間里走出來，到破爛的路邊避暑。

我向路邊的老婆婆們揮著手問好。她們整天無所事事地在草坪的椅子上閑聊，聽著收音機。

一個老婆婆經(jīng)常給我硬幣買花生口香糖，我向她微笑著打招呼：“早上好，瑪麗?！?/p>

“早上好，孩子們。早上好，珍妮?！崩掀牌畔蛭覀儞]著手。

在街角的小商店前，一群波多黎各老男人正玩著多米諾牌，牌就放在煤塊上一塊腐爛的板子上。母親經(jīng)常稱呼他們?yōu)椤绑a臟的老流氓”，因為他們的思想很骯臟，一有機會，他們還會對小女孩做些骯臟的事情。當我們靠近這群“老流氓”時，我低著頭看著我的鞋，好像向母親證實我很聽她的話。他們用臟兮兮帶著啤酒沫的嘴吹著口哨，發(fā)出怪聲，向母親喊著我永遠無法聽懂的話：“mami，venga aqui，blanquita?！?/p>

我們彎著腰繼續(xù)向前走著，路上遇到母親的幾位朋友，她們正坐在路邊盯著正在玩耍的孩子，手上拿著一大串鑰匙，上面掛著波多黎各塑料國旗，鑰匙隨著晃動發(fā)出有規(guī)律的叮當聲。孩子圍在噴水池旁，年輕人在街角游蕩。

我和莉莎牽著母親的手，幫著她過馬路。

“還有四條街，對嗎，媽媽？”

母親心不在焉地笑著回答：“是的，小南瓜?！?/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