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金葉破涕為笑:“滾開,啥事情有了你就更復雜?!?/p>
錢亮亮也說他:“你別瞎起哄?!?/p>
窩頭吐吐舌頭:“好好好,我不起哄了,我說正經(jīng)事兒。錢處長,我提個建議?!?/p>
錢亮亮問:“什么建議?”
“我建議別讓黃金葉當總經(jīng)理了,你看看她哭哭咧咧的樣兒哪像個總經(jīng)理,還是讓我來當吧,我保證泰山壓頂不彎腰,天塌下來不低頭,絕對不會哭天抹淚?!?/p>
黃金葉惡狠狠地說:“好啊,我讓賢,就是怕領導看不上你?!?/p>
窩頭說:“肯定看不上我,我長這么難看誰能看得上?要是誰能看得上我我不早就當了總經(jīng)理了,還能輪到你?”
他這話挺惡毒,就像給人嘴里填了一大把砂子,讓你咽也咽不下去,吐又吐不干凈。
黃金葉果然氣得臉像貼了一層黃裱紙,卻沒辦法跟他斗嘴,最后氣哼哼地說:“你去干點正經(jīng)事兒,我跟錢處長在這談工作呢?!?/p>
窩頭說:“我跟錢處長也有工作談,怎么辦?誰先談?”
錢亮亮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這倆人明擺著是在斗氣,這也是老問題了,黃金葉看不上窩頭,窩頭不服黃金葉,今天窩頭又不知道犯了什么神經(jīng),跟黃金葉軟硬兼施地掐上了。
這種情況他上任以來碰到多次,已經(jīng)知道該怎么應付了,就對窩頭說:“你先說,什么事?
”又對黃金葉說:“你等等,我把這家伙應付完了咱們再接著談?!边@樣一來,黃金葉覺得錢亮亮還是看重她,對窩頭也就是應付一下。而窩頭也會認為錢亮亮對自己不錯,給了自己面子,只要自己一來有什么事情就得夾塞兒先說。當領導的就像托兒所的阿姨,對付下級的手段不外乎就是管和哄兩個字,奧妙就在于對這兩個字的運用,該管則管該哄則哄,管有管的方式哄有哄的辦法,至于怎么管怎么哄還得根據(jù)對方的種種情況,比方說性格、背景、文化、跟自己的關系等等等等,官場上混得越久手法就越加純熟老到。錢亮亮雖然當官時間不長,可是在官場上混的時間卻不短,耳濡目染潛移默化間就擁有了這種能耐,對付黃金葉跟窩頭這種下級倒也綽綽有余。
果然,窩頭有幾分得意地看了黃金葉一眼,黃金葉不屑地乜斜了他一眼,窩頭就開始說自己的“事兒”:“錢處長,我們餐廳沒有驢雞巴了,客人和領導又喜歡吃那玩意兒,是不是再進兩條叫驢?”
錢亮亮皺了皺眉頭,平常他們說起驢的那個器官,都婉轉(zhuǎn)地稱之為“驢鞭”,今天窩頭赤裸裸地用這種稱呼,就是要惡心黃金葉。果然,黃金葉罵了一聲:“惡心?!瘪R上就被窩頭抓住了:“這有什么惡心的?不叫驢雞巴叫什么?黃總教教我該怎么叫?!?/p>
黃金葉終究是女人,如果真的教他該把驢的那個部位叫什么,窩頭說不準又會說出什么讓人尷尬的話來,只好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不敢再說什么。錢亮亮覺得窩頭有些過分,幾乎到了無賴流氓的地步,便說他:“你這人怎么回事,當著女同志的面胡說八道什么,該進你就進,這事情也用得著請示?”
窩頭說:“我也知道這種小事不應該麻煩領導,可是我沒錢啊,告訴黃總經(jīng)理了她又不讓進,那邊客人跟領導又要吃,實在不行我就把自己的割下來貢獻給他們吃,就怕人家嫌不夠分量。”
錢亮亮看著黃金葉,黃金葉只好解釋:“不是我不同意進,最近市里有通知,沒有經(jīng)過衛(wèi)生檢疫的動物食品一律不得采購使用,驢那東西不是從正常渠道進來的,都是從農(nóng)民家里買來的,有沒有問題誰也說不清楚,我的意思是等衛(wèi)生檢疫部門檢疫過了之后再買?!庇终詤柹貙ΩC頭說:“你說話再惡心人可別怪我不客氣?!?/p>
窩頭說:“你連驢都沒買讓人家怎么檢疫?總不能讓人家到農(nóng)村去把所有的驢都殺了做完檢疫我們再買吧?過去我們不都是把驢買回來以后殺了再請檢疫所的人來檢疫化驗嗎?
我們也從來沒有用驢肉把客人吃得跑肚拉稀呀?!?/p>
黃金葉受到了致命打擊,臉漲紅得像是剛剛挨過幾十個耳光,氣急敗壞地說:“你別放屁崩砂子,狗扯羊皮,有什么事就說什么事,沒事就滾蛋。”
窩頭就是有點賴皮勁兒,看到黃金葉真的受了刺激,他便鳴鑼收兵:“好好好,我滾我滾,不過這驢還買不買,給我個準話,要是不買我就給客人跟領導斷了頓,省得他們老有那么個念頭。說實話,別說驢……鞭沒有什么壯陽功效,就算有,人吃了也是癟茄子刷油漆冒充硬雞……人鞭,只不過是自己糊弄自己?!边€好,關鍵時刻他總算轉(zhuǎn)了個彎,沒把那個臟字說出來,卻創(chuàng)造了一個新鮮詞兒:人鞭。
黃金葉又罵了他一句:“快滾,臭流氓?!?/p>
窩頭瞇縫了眼睛嘿嘿地壞笑著:“對不起,女人當官時間長了別人就容易忘了她是女人,有的時候我真的就忘了黃總是女的,我臭我流氓,可是驢的問題還得解決啊,真正又臭又流氓的是天天吃驢錢的那幫家伙,可是有什么辦法?還得伺候人家。”
錢亮亮說:“買吧,好賴糊弄著別找麻煩就成了?!?/p>
窩頭得意地乜斜了黃金葉一眼,滿臉都是勝利者的滿足,響亮地答應了一聲:“好嘞,買驢去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