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清醒了,”她喝了一口咖啡后說,“你過去的這一周一定很瘋狂吧?你還好嗎?”
“我剛剛決定,明天起,我要開始慢跑了?!北A_說,“我想開始跑慢些,逐漸增加到每天跑三英里,我還要減少飲食?!?/p>
“真不錯?!彼f。
“我還要以少吃冰激凌作為開始,”他告訴她,“午夜之后,不吃巧克力蛋糕;正餐不吃比薩;早餐也不再吃巧克力、麥芽糖,給自己定一些明智的規(guī)則。”
“多好的想法?。 彼f,“給我講講你這趟回家的情況吧?!?/p>
他告訴她有關父親的病情以及所遭受的折磨,還有他奇怪的感覺。盡管他已經(jīng)搬離明尼蘇達很久了,而且也建立了自己獨立的生活——他還是覺得他所站立的土地不再那么堅固,或者他對自己不再那么肯定。
“你哥哥還好嗎?”她問。
“還在填補他的權力真空。”保羅說。他告訴她他跟卡爾之間的問題,以及他擔心如果自己不介入而讓卡爾一個人負責的話,自己終究要付出代價。
“他接管了所有的事情,甚至解雇了父親的股票經(jīng)紀人。他自己在網(wǎng)上統(tǒng)籌父親的所有投資。我知道他很清楚自己的作為,但我不確定是否該信任他。”保羅說。
“真的,保羅,你一定要小心,別讓錢把你們弄到無可挽回的地步。這種事我在工作上見得太多了。我知道你跟卡爾的關系一直很緊張,我真的不希望這件事把你們的兄弟情推到懸崖邊緣??傊阒肋@不值得,對嗎?”
“無論如何,靜觀其變吧。”保羅說,“其實,我有件事要向你告解?!彼嬖V她如何無意間看到并復制了哥哥的密碼文件。他承認,從那時起,他就覺得自己做錯了,但他還是說“只是保險起見”,以此作為那樣做的原因。他問她是怎么想的。
她看著他。
“什么?”
他想知道她的意思。
他產(chǎn)生了一種虛脫感,他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在她眼前倒下了。
“你想讓我舉手贊成你的行為,然后宣告你無罪嗎?”她說。
“所以,你確定這是錯的啦?”
她笑了——是懷疑的笑,而不是歡樂的笑。
“嗯,讓我查查自己有關對錯的判定原則。偷竊,偷竊……找到了,這是錯的?!彼戳怂粫赫f,“你確定你不知道這件事的對錯嗎?”
“也不是,這不是有關對錯的問題。這當然是錯的,但我不知道錯到了什么程度?!?/p>
“有什么區(qū)別嗎?”她說,“錯就是錯。這里沒有高低的問題,就像是蜜雪兒·埃塔修女曾經(jīng)告訴我們的,偷一塊兒糖跟偷一件皮大衣沒什么區(qū)別。偷竊就是偷竊?!?/p>
他有一種被什么碾過的感覺。這是第一次,他讓她失望了。他感覺所有之前他們?yōu)榱私咏舜说呐瓦M步,都被否定了。
“是這樣,保羅?!彼f,“我不是你的道德羅盤。我可以跟你討論任何你感興趣的話題,但是一旦我覺得你需要我?guī)湍憬鉀Q問題,警報就會拉響。我現(xiàn)在只想照顧好自己。我希望這話聽起來不那么冷血。我不認為你是個壞人,我只是不想你把做決定的責任轉(zhuǎn)移到我身上,你明白嗎?”
“我明白?!彼f。
“不好意思,唐納德以前經(jīng)常這樣做,所以我會有點兒敏感?!彼徍土俗约旱恼Z氣,“那感覺就好像我是他的母親或者什么。以前,他會讓我叫他起床,所以我會保證把鬧鐘定好;一旦他睡過頭就會對我發(fā)火,然后我就會說‘你他媽的應該自己起床,你已經(jīng)不是什么高中生了’,而且我知道,如果沒有我在那里供他指責的話,鬧鐘對他來說就夠了,他會自己按時起來。他把我當成了道德透支保護之類的東西?!?/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