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桑德斯把車停在加油站給車加油。等他付賬回來的時

候，他的大拇指上頂著一個圓形的罐子。他坐進車?yán)?，用牙齒打開了它?！澳鞘鞘裁?？”“哥本哈根牌嚼煙?，F(xiàn)在給我閉嘴?！薄拔乙蚰颉！薄氨镏銊e想下車。”他拿了一塊煙草放在嘴唇和牙齦之間，然后朝地上彈了彈手指。隨

后，他關(guān)上車門，發(fā)動引擎。車子開在高速公路上的時候，我看著他一邊不停地動著自己的嘴唇，一邊不停地往一個皇冠可樂罐里吐口水。他發(fā)現(xiàn)我在看他，便說：“小子，我忍不住地在想，我這輩子肯定會看到你在監(jiān)獄里進進出出的。”

我把臉轉(zhuǎn)過去，沒理他?！澳悴贿^是個白人垃圾，甚至連垃圾都算不上。你甚至都不如那些拖

車?yán)锏睦Ｄ阒滥闶鞘裁磫?？”我沖著車窗搖了搖頭，依舊望著窗外路過的田野。“你是個臭游民垃圾，沒錯，就是?！蔽也恢馈坝蚊瘛笔鞘裁匆馑迹谒f話的時候，我一直望著窗外。

他往罐子里吐煙草渣，又拿起罐子刮下巴上的口水。他又吐了一次。“你爸爸一輩子什么都沒有，他以擅闖別人的土地和盜獵為生。他就是那種裹著獸皮在高速公路上閑逛的下等人渣。”

“你根本不認(rèn)識我爸爸！”

“誰說我不認(rèn)識，我見過他?！?/p>

我感覺自己的臉又熱了起來，我的雙手在膝蓋上握緊了拳頭。我知道

現(xiàn)在我無能為力，所以我就那么沉默著?！澳銈儚膩矶疾恢狄惶幔∽?。那個男人不會管你的死活的?！?/p>

我再也無法忍受憤怒，雙手朝著塑料隔板猛捶下去，沖他怒吼著?！案嬖V你，我還有一把槍！我還有爸爸藏起來的槍和子彈。我沒有打爆你的頭算你走運！”

“那我們走著瞧嘍?！彼f。

桑德斯突然急剎車，把車子停到路邊。他掛好擋后，用力拉開車門。我像青蛙一樣蹲坐在車座上，在他開門的一剎，我撲向了他。他沒有預(yù)料到我會以這種方式攻擊他。等他準(zhǔn)備伸手過來抓我的時候，我的雙腿已經(jīng)緊緊纏住他的肚子，雙手抓在他的腋窩下。我像嚼軟骨一樣咬住了他的肩膀。桑德斯開始叫喊，等他倒退著離開車門，我已經(jīng)咬了三四口。他用雙手抓住我的腰用力擠壓，我的身體痛到不得不仰起頭來對著天空咳嗽。我感覺到自己的褲子濕了，尿順著我的腿淌了下來。

“媽的！”他咆哮著，“感覺如何？痛了吧？”我試著點頭，好讓他停下來，但我已經(jīng)無法點頭了?！靶∽樱铱刹皇悄隳荇[著玩的人。我們家族在薩姆特郡當(dāng)?shù)刂饕呀?jīng)

當(dāng)了上百年，你不知道擁有財富的滋味，對吧？”我又一次咳嗽起來，我覺得我的眼球就要爆掉了。他更加用力了，“你不知道！”我所看到的一切都變得模糊了。一輛卡車呼嘯而過。警車的門沒關(guān)，

我聽見它傳來的叮叮聲。忽然，他放開了我，把我扔到馬路上，吐了一口痰，走開了。我翻了個身，在馬路上吐起來。我希望他能讓我待在這兒，直到我感覺舒服些。一直躺著直到天黑，貓頭鷹開始啼叫。我就那么躺著，盯著路面上的松礫石，直到他抓住我的襯衣，再一次把我扔進警車。他對我說了些什么，但我什么都聽不清了。

我橫躺在后座上深呼吸，等待著疼痛消失。透過橡膠坐椅，我感覺到車身在輕輕晃動。沒過多久，車子就減速了，我聽見輪胎在碎石路上跑過的聲音。“你給我小心點兒！”桑德斯說。車子停下來，我看到桑德斯搖下車窗?！氨壤?，”他喊著，“去叫你爸爸滾出來?！?/p>

我聽見外面什么地方有個紗門砰地關(guān)上了。桑德斯開始用他遲鈍的大拇指在大腿上弄他的嚼煙?！靶∽樱F(xiàn)在給你看看擁有財富是什么樣子?！?/p>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我，同時把另外一塊嚼煙放進了嘴里。我盯著他的臉，他一邊看著我，一邊用舌頭在嘴里轉(zhuǎn)動著他的嚼煙。然后，我聽到另一個男人的聲音。

“怎么樣啊，大衛(wèi)？”那個男人說。桑德斯轉(zhuǎn)過身去，看著車窗外?！吧蟼€月我怎么跟你說來著，艾倫？”“大衛(wèi)，你知道最近日子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