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勝的心如鴿子放飛一般放飛起來,他覺得雨后的天比什么都藍,比什么都純凈。
詹厚安與顧肇基來了,他們作了匯報,王勝的心又一下子收縮起來。
上級派詹厚安任一連副連長,顧肇基為一連指導員,但一連的改造甚為艱難。
詹厚安說:“今年春天,蘇征西在落霞戰(zhàn)斗時擅自殺死全部戰(zhàn)俘,夏季攻打善人橋時,竟有人朝安天白放黑槍。八月份,顧指導員剛上任時,蘇舊部有人摔飯碗以泄不滿,有一位戰(zhàn)士向我與顧指導員匯報工作,竟遭蘇手下一名排長追打。最可惜的是一位從太滆地區(qū)過來的青年人被暗殺在太湖邊,其狀真慘呀!”他拿起茶缸猛地喝了一口水,抹了一下嘴,“顧指導員上課,蘇一心腹排長,突然把子彈推上膛,胡說什么:‘咱們蘇司令流血流汗弄來的人槍,現在新四軍要把它拉出去?!瘹庋婧車虖?,當夜就有人打顧指導員的通訊員的黑槍?!?/p>
“真的?”王勝的心收縮得更緊了。
顧肇基忙說:“真的,王團長,情況很嚴重,我們終于盼到你來了,部隊得趕快整編,否則要出亂子。我們向黃烽提出了兩條建議,一將太湖支隊拉到蘇西與五十二團二營四連、五連一起行動,以防不測;第二立即將蘇舊部表現囂張的少數骨干分子一網打盡。黃烽同志決定采取第二條,前兩天我們看到忠救軍焦部來人和蘇密談,張鏖主任請示師部,建議將該部繳械重編,可惜師部回電說地方黨看法不同,未予批準,現在部隊上升為主力,矛盾就……”
“好!”王勝揮了一下手,“這樣吧,明天正式傳達和實施組建四十八團的命令,順便把一、二連拉到蘇西,馬上重編,顧復興的態(tài)度怎么樣?”
“顧復興問題不大,主要是蘇征西、羅春亮?!闭埠癜卜畔虏韪住?/p>
“行,今晚大家要小心?!蓖鮿匐p眉緊鎖,“要小心,以防不測?!蓖鮿僦x絕了顧復興的好意,沒有住在司令部,到司令部旁邊不遠的地方、在一帶有院子的青磚瓦房里住下了。
現在他心事重重地坐在八仙桌旁,半晌不語。
翠翠的左手抱著琵琶,右手撥著弦,“新四軍為國家,黃金山三戰(zhàn)三捷威名揚,軍民共慶中秋節(jié),共創(chuàng)蘇南根據地。”隨著右手手指一劃,歌聲、琵琶聲戛然而止,一陣短暫的寂靜后,想起了猛烈的掌聲。
謝幕,稍頃,報幕的女戰(zhàn)士走出帷幕,“下面的節(jié)目是女生獨唱《 我們是戰(zhàn)無不勝的鐵軍 》,演唱者陸容?!彼趫笱莩邥r露出了一絲羞澀。
她走進帷幕,臺下嘰嘰喳喳一片議論。“她自己演唱,她自己演唱!”
廖海濤盯著帷幕,微風吹皺了帷幕,許久不見啟開。
廖海濤對此位女戰(zhàn)士十分了解,她叫陸容,是去年才到西旸參加戰(zhàn)地服務團的。那時候新四軍剛好成立三周年,二支隊政治部成立了戰(zhàn)地服務團,把那些從上海等城市下來的青年學生和當地的青年編在一起。作為政治部主任的廖海濤十分關心服務團的工作,他在檢查服務團的工作時對服務團成員作了長篇報告,并在會上讓文化教員教唱了《 我們是戰(zhàn)無不勝的鐵軍 》。
中秋時令,正值蟹肥稻熟,月桂飄香的季節(jié),可是日寇的鐵蹄使這江南錦繡之地的農家樂早已不在。滿目瘡痍下,有的是破舊、荒涼與寂寞,只有在新四軍聚集的地方才能看到那種蓬勃的生機、旺盛的生命力,才能體味秋之實的真正意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