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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11月9日 再回簋村

推磨坊2:養(yǎng)鬼日記之玉墜之謎 作者:北京金鷹


這不速之客不是別人,正是二蛋父子。那蛋蛋站穩(wěn)了身子抱怨道:“什么鬼地方,又臭又硬。二蛋,都是你的好主意,有窗有門的不走,硬要靠那遁地術(shù)來這鬼地方?!?/p>

二蛋沒有去理睬蛋蛋,他笑了笑走到鐘校長面前,“這位校長,這小家伙的病你治不了,就交給我們吧。讓這小家伙陪我們叫花子討上兩天飯,保管什么病都好得了?!?/p>

鐘校長狠狠地瞪了一眼二蛋父子,“哪里來的叫花子,敢出如此狂言!”

“嘿嘿”——二蛋憨憨地笑著,“并非狂言,我叫花子專醫(yī)這神智不清癥的?!闭f完并不想征得鐘校長的同意,拉起我就往外走。

這時辰子喊道:“哥們?nèi)ツ膬?,怎么不帶上我呢?”我扭頭看了一眼辰子,心里很是疑惑,他到底是不是辰子呢?

鐘校長躍起,一個空翻,從眾人頭頂上飛落到了門前,擋住了二蛋的去路,“留下這孩子,我放你們出去,否則的話休怪我鐘某人無禮。 ”

二蛋沒有說話,蛋蛋擠到了前面來,“無禮又能怎樣?”

“好!來吧!”鐘校長說完兩掌交叉放在了胸前,兩腕一翻,兩掌向懷里一擰,嘴里不閑著,嘰里咕嚕地念起了什么咒語。又是五顏六色的咒符向蛋蛋砸了過來,蛋蛋一閃,可鐘老校長這一招是虛的,他的另一只魔掌一伸又向我胸前的玉墜抓了過來。

那蛋蛋的速度也是極快,一轉(zhuǎn)身一伸手,護(hù)住了我胸前的玉墜,“這樣大人了,搶小孩子的東西,羞不羞?”說完只輕輕一推。那鐘校長沒有看出這是什么招數(shù),也沒有絲毫的準(zhǔn)備,但這一掌竟然讓他“噔噔噔”一連倒退了十幾步才算又站穩(wěn)了身子。此時他明白了來者不善,依他的法術(shù)要想斗敗這兩個叫花子難呀!便抱拳拱手道:“朋友,有事好商量,這孩子是我校的學(xué)生,我怎么可以輕易讓旁人領(lǐng)了去?日后他家家長跟我們學(xué)校要人,我們又將如何呢?”

“嘿嘿——”二蛋憨笑了兩聲,“倘若他傷了周圍的同學(xué),鐘校長又怎么向別的學(xué)生家長解釋呢?還是我?guī)Я怂サ暮谩!闭f完一跺腳拉著我騰空而起,我感覺自己如同他手中的風(fēng)箏一樣,任他牽著飛翔。

“校長還搶學(xué)生的東西,什么狗屁校長?!钡暗罢f完也一跺腳騰空而起,追上了我們。

“蛋蛋、二蛋你們要把強(qiáng)子怎樣?放下強(qiáng)子呀!”這是辰子和陶博士的聲音,他們仰頭大叫著。隨著我們的遠(yuǎn)去,他們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直到聽不見了。

來到簋村已是凌晨。這簋村真不愧為“鬼”村呀,本是十五的月亮,應(yīng)投下滿地銀白色的光,可簋村里漆黑一片,天上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我的心里不斷地發(fā)著顫,我不明白二蛋父子為什么要把我?guī)У竭@里,不會也是想把我當(dāng)做什么通陰藥吧。小姑姑的話,又在耳邊響起:

“你現(xiàn)在在眾養(yǎng)鬼徒們的眼里,就如同當(dāng)初去西天取經(jīng)的唐僧在妖怪們的眼里一樣,你的肉已經(jīng)是一盤唐僧肉了,你隨時都有可能被那些養(yǎng)鬼徒們殺掉吃掉?!别B(yǎng)鬼徒,可憎的養(yǎng)鬼徒,我心里罵著。我恨自己糊里糊涂地也加入到了這令人詛咒的養(yǎng)鬼徒的行列。

二蛋父子把我讓進(jìn)了屋里,掌了燈,蛋蛋仍是頑皮地笑著,“小家伙,你太臟了,快把衣服脫下來吧!”“要殺要剮隨你們便,還要讓人家自己脫衣洗凈的再給你們吃不成嗎?你殺豬時,是不是也讓豬自己脫毛呀?”我的話一出口,把那二蛋和蛋蛋笑得站都站不穩(wěn)了。我可是沒笑,一個將死之人哪里還有笑的心情。二蛋和蛋蛋笑夠了,才大喘著氣說道:“這小家伙可真逗,把自己比成了豬?!?nbsp;

想想剛才自己說過的話,也甚覺可笑,怎么無意之中竟然把自己比做了豬呢。雖覺可笑,但仍是笑不出來,將死之人是沒有歡笑的,我大聲喊道:“比做豬怎樣?反正豬也是讓人吃的,現(xiàn)在你們要吃我也和吃豬差不多?!?/p>

二蛋這會兒拿過來一件破爛不堪的衣服,“小家伙,換上衣服吧。雖說我們父子是乞丐,但也沒混到用人肉來果腹的份上。雖說我們的衣服有些破爛,但總好過你那全身是糞便的衣服。過會兒我給你洗了,干了再穿,免得這樣回家,你媽媽打你的屁股?!倍耙荒樀暮┖駱幼?,無論如何我看不出他會吃了我,看來他們當(dāng)真是為了救我才把我又帶到了這簋村。

我兩腿顫了幾下,“騰”地一下子跪了下來。十五年了,十五年我從不曾跪過的雙膝,今天卻跪到了這叫花子面前,“大師救我!”

那蛋蛋拉著我的胳膊,企圖把我從地上拉起來,“小家伙,我們這不是救了你嗎?你這是要干嗎?可折煞我們叫花子了?!?/p>

我兩臂支在地上哭著,就是不肯起來。嘴里說道:“大師呀,我再不能回那學(xué)校去了,那里是一所鬼校。”這會兒我也顧不上是否會違反了那可惡的毒誓,只想找個地方放聲地大哭一陣,只想找個能說上話、能理解我的話的人,痛痛快快地把心里的話都說出來。我雖已說出了那是一所鬼校,可我并沒有暴死,看來二蛋父子也絕非平常之人。我鼓了鼓勇氣繼續(xù)說下去,“我看見鐘校長吃了辰子,真的看見了,可是不知道他又怎么把辰子變了出來。那校長也要吃我……”

“不用說了。”沒等我說完,蛋蛋打斷了我的話,“后面的事我們都是親眼看到的,都知道了?!?/p>

“這樣說來你們信我了?”我用企求的眼神看著這父子,企求他們的信任。

“我們當(dāng)然相信你,否則為什么要把你帶到這里來呢?”二蛋也說道。

我又“鐺鐺”地叩了兩個頭,這可是我打出生以來第一次給人叩頭呀!“大師收我做徒弟吧,讓我跟你們一起乞討都行,只要不回那學(xué)校。” 

“哎——”二蛋一聲長嘆,“孩子呀,你回不回學(xué)??刹皇俏覀兝辖谢ㄗ幼龅昧酥鞯氖?,這件事得由你父母做主,你回家肯對父母說不回學(xué)校,只要你父母同意了就行。可是叫我們老叫花子收你這個徒弟那可使不得。如果我們真的那樣做了,你父母會恨我們一輩子的。你想一想,哪一個做父母的愿意看著自己的孩子做了叫花子呢?”

我抬起了頭,用疑惑的眼睛看著二蛋父子。讓我回學(xué)校無異于把我送進(jìn)虎口,與其這樣又何必救我出來呢?

“孩子——”二蛋蹲了下來,蹲到了我的身邊,“這件事真的是我們做不了的,不要讓老叫花子為難吧!你父母希望你在學(xué)校里好好地學(xué)習(xí),長大好有出息?!?/p>

“可是學(xué)校也得看是什么學(xué)校呀,這樣的學(xué)校又能教會我什么,根本就不是父母所希望的那樣?!蔽已劬︼柡鴾I水,不解地說道,“你已經(jīng)看到了鐘校長要害我的,這樣的學(xué)校我回去了,無異于送死。如果我死了比我做了叫花子,父母會更傷心的……”說到這里我低下了頭,痛苦地想著我死后,白發(fā)人送走黑發(fā)人,父母那悲痛欲絕的樣子。

“話雖是這樣說,但你如若做了叫花子,你父母可是無法知道這里的緣故的,到頭來我們老叫花子還要落一身的不是?!蔽艺娌幻靼走@二蛋怎么回事,幾番救了我,這會兒只怕落得我父母的埋怨,便一定要我回鬼校。二蛋摸著我的腦袋繼續(xù)說道:“現(xiàn)在媒體在關(guān)注這件事,鐘校長再惡,也不敢在媒體的關(guān)注下吃掉自己的學(xué)生。所以也并不是很危險的?!?/p>

“可他是我的校長,把我弄到一個沒人的地方吃掉,誰也不會知道的,媒體關(guān)注又管得了什么用呢?!蔽掖舐暤睾暗?,“我不想去送死!”二蛋點了點頭,“你說的有道理。如此說來還是不如不回去,那你回家對你父母說去吧。不回去了,不回去了!”

天呀,讓我回家對父母說不回學(xué)校了,讓我怎么說呢?我總不能說那是鬼校,我沒法回去了吧?那樣還不是像冷寒一樣的死掉嗎?我猶豫地看著二蛋。

二蛋似乎又想到了什么,突然看著我說道:“我記得,我和蛋蛋在外面時,看見他們打斗似乎是在搶一件什么東西,而且還聽到那鐘校長說,留下玉墜放你們走,這又是怎么回事呢?”

我搖了搖頭,“我也說不清楚,我曾經(jīng)從甘老師的實驗室里拿了一塊玉……”我的話還沒說完,蛋蛋托起了掛在我胸前的玉墜,“是這個嗎?”“不,這是我小姑姑給我的,甘老師的玉和這塊一模一樣。我想甘老師是看錯了,誤把這玉當(dāng)成了她的玉?!?/p>

“那么甘老師的玉呢?”

“在我衣袋里?!闭f著,我順手從衣袋里拿出了那個拴著黃繩子的玉墜,“就是這塊?!?/p>

二蛋把玉拿到了手里,看了看,又想了一想,“這玉到底有什么用呢?以至于使他們寧愿放棄你這味最難得的通陰藥物,而去奪這玉呢?”二蛋搖了搖頭,顯然他是很難理解這件事的。

那蛋蛋走了過來,看著這塊玉,小眼睛眨了眨,“我想這玉里可能隱藏著一個重大的秘密?!彼慌男∧X袋,“對了,我想起來了!甘老師還說:‘告訴你姓鐘的,今天我可以在這里魂飛魄散,也要與這玉墜玉石俱焚,絕不能讓這玉落到你這般的惡人手里,來危害人間鬼域。 ’”他晃著小腦袋,“如此說來,真的有一個重大的秘密,否則的話,就光憑這個玉,就算他有很大很大的避邪功能,也不至于危害人間鬼域吧!可這玉里面又會有什么重大的秘密呢?”蛋蛋皺起了小眉頭,似乎陷入了苦苦的思索之中。

二蛋也點了點頭,“有點道理!”他又轉(zhuǎn)向了我,把玉遞到了我的手中,“如此說來,你更不必?fù)?dān)心了,你只要把這玉藏好,讓他們找不到,他們?yōu)榱苏业竭@玉,就不會輕易地殺了你?!?/p>

“真的嗎?”我看著二蛋那憨厚的面容,但一想到將要回到推磨坊,心里還是怕得要命。我已經(jīng)是九死一生地逃離了那里,真是再找不到任何可以說服自己回去的理由了。

“如果說一點點危險都沒有吧,那也不是事實??墒悄銘?yīng)該相信,邪不壓正,更何況學(xué)校里的人不都是壞蛋。”二蛋站起身來在屋里踱著步子,似乎是在考慮著什么。過了一會兒,他又走到了我的身邊,“我原來也曾收過弟子,現(xiàn)在還有一個就在推磨坊,我想他會保護(hù)你的。” 

“你的弟子?”我懷疑地問道,“他是誰?”

“你的弟子?”我懷疑地問道,“他是誰?”

“到時你就會知道的?!蔽铱粗?,對他的回答表示出了不滿的神情。他并不在乎我的表情,又說道:“給我?guī)煾等ミ祩€頭,你會沒事。”“你師傅?”我不解地說道。自打來簋村,那二蛋已是言明簋村只有他們父子兩人,現(xiàn)在哪里又跑出來個師傅呢?

蛋蛋又拽了拽我的胳臂,“小家伙,來吧!”我站了起來,這時才感覺腿已跪得酸痛,用這酸痛的腳支撐身體才叫困難呢!我打著晃,跟著蛋蛋來到了那兩塊一塵不染的白布簾前。蛋蛋揭開了那白布簾子,白布簾下是兩個人的像,一個是女人,一個是男人,那兩個人都穿著唐朝的衣裳。女人出落得非常漂亮,男人看上去是個道士。蛋蛋指著那女人的像說道:“這是我娘,她叫柳絮?!庇种噶艘幌履悄腥说南?,“這是我?guī)煾?,他叫孫思邈。給我?guī)煾颠殿^吧?!?/p>

我愣愣地看著這唐代的人物,心中仍有很多不解,但還是慢慢地跪到了地上,給孫思邈和柳絮叩了頭。那蛋蛋又給柳絮和孫思邈上了香,才把我拉了起來,慢慢地對我說道:“我和二蛋都是隋末唐初時代的人,我們吃了師傅孫思邈的不老丹,才活到了今日,而年齡卻永遠(yuǎn)停留在了那個時間。說來我們已經(jīng)是千年的老人了?!?/p>

說到這里,一貫快樂頑皮的蛋蛋竟然“哎——”的一聲發(fā)出了長嘆,接著又繼續(xù)說道:“其實人總活著不死是罪呀,不知道小家伙你是否聽到過一種說法叫‘天罰’,人不死是天的懲罰?!比瞬凰涝摱嗪?,還天罰,這都誰想出來的,我可是不想死。我心里嘀咕著,聽蛋蛋繼續(xù)說了下去,“我娘沒吃過那不老丹,她離我們而去了,我和二蛋就去找了師傅。師傅把一生的絕學(xué)傳授給了我們,告訴我們要除惡揚善。師傅雖然發(fā)明了這不老丹,可師傅是個聰明人,他哪里肯接受天罰,所以他也只是活了一百三十多歲就死了。我們的親戚朋友們一個一個地都離我們而去了,那種痛苦,那份傷心,真的希望上天早一些收了我們??商炱皇瘴覀?,我們只好孤獨地生活在這簋村里?!?/p>

這時二蛋也走了過來,“別說這些了,你我已經(jīng)接受了天罰,就認(rèn)命吧?!笨磥硎钦娴模嵌昂偷暗罢娴牟徽J(rèn)為活著是一件好事,真的把活著當(dāng)成了天罰??晌?,只活了十五年的我,卻有著截然不同的想法。如果孫思邈還在,如果這世上還有不老丹,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吃下去,我想我永遠(yuǎn)不會后悔接受這天的懲罰。

二蛋輕輕地摸著我的頭,我看著他,真的很想問一問他,孫思邈是否把不老丹的秘方傳給了他,可我終沒有張開口。只聽那二蛋說道:“你已經(jīng)給我?guī)煾颠盗祟^,你也算是我門下弟子了,我教你一句咒語,當(dāng)你遇到危險時會起作用的。我們也不能總陪在你身邊呀。做人就要自立,不能依靠別人呀。就算你真的不回那學(xué)校了,我想他們也不會輕易地放過你的,你已經(jīng)是養(yǎng)鬼徒了,這已經(jīng)是一個無法改變的事實!”

我聽著二蛋的話,點了點頭。其實自強(qiáng)、自立這是小學(xué)老師就告訴了我們的,可是我能自立嗎?此時我真的懷疑自己。陶博士和鐘校長的法術(shù)之絲毫也不是我所能及的呀。我看著二蛋。二蛋開始向我傳授咒語了,他鄭重其事地念道:“道通天庭,道達(dá)環(huán)宇,道慣人生,道除邪孽。”雖然這咒語長了些,但很好理解并不難記,可這樣容易的咒語能起什么作用嗎?我又開始懷疑了。

不管我怎樣懷疑,想來他們畢竟是千年老人,比我的辦法要多些。我那塊要命的玉,還不如讓他們收著的好,放在我身上很不安全。我的法術(shù)那樣低,一旦被人搶了玉去,我的生命恐怕也要到盡頭了。

我又掏出了那玉,轉(zhuǎn)向了二蛋,“我已經(jīng)給祖師爺叩頭了,不管你是否允許我和你們一起去乞討,你們都已經(jīng)是我的師傅。這玉現(xiàn)在關(guān)系到我的生命安危,我的法術(shù)低劣,無以保護(hù)得了這東西,還請師傅幫我?!蔽译p手捧著那玉向二蛋遞了過去。

二蛋猶豫了一下,“我們這樣的破家,哪里能收得下這樣的寶物呢?”他看了一眼孫思邈的畫像,“這樣吧,讓我?guī)煾祹湍闶罩?。”說完,他從我手中接過玉,向著孫思邈的像拜了幾拜。嘴里也不知嘀咕著些什么,然后也是雙手捧著那玉,畢恭畢敬地向前伸著。只見一道紅光,從畫像上孫思邈的眼睛中射了出來,射到了那玉上,只消幾分鐘的時間,那玉不見了。一切恢復(fù)了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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