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菊是誰?”看到自己下班回來,趴在床上的桂杰坐起身來問道。
“誰讓你瞎翻的。”自己看到桂杰從床單下拿出的畫著韓菊的素描紙后,不知為什么竟莫名其妙地感到有些心虛。
“誰瞎翻了,是人家?guī)湍闶帐拔葑訒r看到的——真沒想到你畫畫畫得這么好,我早就說你不像舞廳里的那些人?!蓖A艘幌?,桂杰突然以一種自己難以想象的莊重神情指著那些畫說:“我喜歡你這樣,真的,我喜歡你這樣;不喜歡你現(xiàn)在整得這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像我似的,傻乎乎的。”
桂杰回她那坐落在市郊的家已有一些日子了,自己突然感到下身異常的刺癢灼痛,并有像膿似的東西滴出。不知所措的自己先是惶惑不安地挨了些日子,直到越發(fā)嚴重了,才在萬般無奈之下去了醫(yī)院。
急性淋病——自己隱約的預感在作過檢查后得到了證實……
當桂杰在十幾天后的一個晚上回來時,自己在屋內猶豫了好一會兒才給桂杰開了門。桂杰一聲不吭地沖進屋,狂怒地四下翻騰查看起來。
“不用看了,沒有女的,是我不想給你開門?!蓖A艘幌拢约翰刨M力地說:“我被你傳染上淋病了,你知道嗎?”
“一定就是我傳染的嗎?”桂杰仍是一臉狂怒地反問道。
“我這一段時間根本就沒和別的女的在一起過?!弊约阂蔡岣吡松らT。
……
“好了,反正都已經得上了,你還是趕快去醫(yī)院治吧,我已經治好了?!笨粗褪状鬼?,默不做聲的桂杰,自己的聲音又緩和了下來。
“都是為了救小玲,我是為了救她才被舞廳中的那個男的……”桂杰兩眼呆直地嘟噥了幾句后,就像來時一樣匆匆地離去了,之后再也沒有回來。
老胖子、老于和小福是有自己的洗漱用具的,幾個人在洗漱過后,老胖子便迫不及待地從鋪下那本是用來打飯放盆的板臺下摸出了一盒力士牌香煙,緊倚著門蹲下身子后點燃了一支,大吸了幾口之后,才意猶未盡地把煙遞給了緊隨其后下到鋪下的老于——幾個有面子的人就那一支煙輪流放起了“煙茅”。
“對光。”當勞動犯挑著飯?zhí)糇映霈F(xiàn)在小鐵窗口前時,小福喊了一聲。
“對光是什么意思?”白漠低聲向背靠墻蹲在他對面的、只比小崽子大二三歲的阿剛問道。
“你要是也剪了光頭,咱倆不就是‘對光’了嗎?!卑偺鹧燮ば÷暣疬^后看到白漠捏著那傳說中的窩頭難以下咽的樣子于是又問道:“好吃嗎?”
“還行?!卑啄艘怀卓湛杖缫驳牟藴涯谴掷脑谧炖餄L來滾去的窩頭送了下去。
“吃吧,過兩天就能吃出蛋糕味兒了?!卑傔吔蚪蛴形兜亟乐C頭,邊不無好感地把白漠在湯盆中用匙推給他的幾片兒菜葉舀起來送入口中。
“夠吃嗎?”看到白漠把一個窩頭都吃了下去,阿剛又不動聲色地問道。
“夠吃?!?/p>
“過兩天就不夠吃了?!?/p>
……
“抹板。”吃過飯后,隨著小福的喊聲,仍然是那幾個“死屁了”的屁股又高高地舉上了天。
抹板結束后,小福坐回原處,扯起嗓子喊了一聲:“監(jiān)規(guī)六不準。”
白漠側著臉,看著放在腿邊的監(jiān)規(guī),跟著大聲地念起來。
一不準交談案情,傳遞書信,策劃對抗審訊,起訴審判工作。
二不準傳習作案伎倆,散布反動下流言論。
三不準稱王稱霸,拉幫結伙,打架斗毆,欺壓他人,搶占他人財務,搶吃他人食品。
四不準喧嘩吵鬧,唱歌唱戲跳舞下棋,吸煙賭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