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民說,不多見。一般是風(fēng)暴之前,或是風(fēng)暴之后,很短的時間,能看到這種海相。
我說,風(fēng)平浪靜的,多么好!
專家說,漁民講,這種時候,不容易釣到魚。一點風(fēng)浪也沒有,魚也會把一切都看得很清楚。
那次大西洋颶風(fēng)之前的海面是什么模樣,我沒有特別留意。之后的海面,就是這種水缸紋?,F(xiàn)在回想起來,那時的和平號,已帶病航行。
我們對此一無所知。我至今仍然不能想象,如果我當(dāng)時就知道水密門的紅燈所代表的嚴(yán)酷情形,我會怎么想?能做些什么?估計也是什么都做不成,聽天由命吧。在我們目光不及之處,永遠(yuǎn)潛藏著比我們更森然的力量,對此只能安之若素。扶病前行的和平號,總算平安到達(dá)了美國的紐約港。大家上岸游玩,不亦樂乎。到了原定的出港時間,人們?nèi)讲⒆鲀刹降刳s回輪船,在本該聽到出港汽笛的時候,船居然一動也不動。大家很奇怪,以為是出了什么小差池,耐心地等待著。然而,幾個小時過去了,夜幕低垂,繁星閃爍,船卻沒有絲毫挪挪窩的意思。
人們紛紛緊張起來,覺得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兒。
到底能是什么事兒呢?
不知道。
這天的傍晚,我和某人有了如下的一段談話。
你對船不能出港,怎么看?他說。
我說,覺得出了問題。
他說,你覺得是什么問題呢?
我說,應(yīng)該是大問題吧。
他說,你根據(jù)什么這么說呢?
我說,這艘船上連客人帶工作人員,攏共有2000多人。這么多人的安排,不是一個小工程。若是沒有極其強(qiáng)大的理由,船不能不發(fā)。
他又問,你覺得是什么問題呢?
我說,組成咱們這艘游輪的,就兩個部分。
他說,那兩個部分呢?
我說,一個是死的,就是鋼鐵構(gòu)成的這艘船。一個是活的,就是咱們這些人。我姑且把船上的水手和工作人員也都包括在內(nèi)。
他說,你這樣分類,也挺有意思的。
我說,這是非常簡陋的分法。咱們不是在探討到底哪里出了問題嗎?不是船體,就是人。
只有這兩方面,跑不出這個圈。
我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著,連自己也覺得說的都是廢話。
那人說,你估計是哪一方面出了問題呢?
就在我們這樣研究的時候,和平號上所有的人,也都夜不能寐。是啊,這太奇怪了,沒有任何理由,船就不走了。到底是不能走還是不讓走呢?各種流言如同野火一樣地在船上蔓延。有人說和平號攜帶了武器,要運(yùn)到委內(nèi)瑞拉送給查韋斯。
我對此嗤之以鼻。要帶武器給查韋斯,為什么要送到美國這個查韋斯的死對頭眼皮子底下來呢?這不是自找苦頭嗎?直接從公海送到委內(nèi)瑞拉好不好???那多順暢而且快捷!有人說,這攜帶的不是一般的武器,是原子彈。就掛在和平號的肚子下面,一路上跟隨我們漂洋過海經(jīng)歷風(fēng)暴。我覺得太好玩了,甚至對這顆原子彈充滿了好感,喪心病狂地渴望這事兒是真的。想想吧,我們在一顆原子彈之上住了將近兩個月,這是不是非常刺激?只是沒有人回答這顆原子彈是從日本起航時就搭載和平號上,還是半路登船的?還有人說是因為船上的東歐船員出逃,在美國非法入境,美國人因此要徹查此船還會不會有偷渡者。還有的說因為和平號是反美的,這是一次政治迫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