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guī)熌笇⑺棠痰氖炙噷W(xué)了個八分,我在山上的那幾年,盡得她老人家真?zhèn)?,爸爸?jīng)常吃得贊不絕口,就連隔壁的旺杰,也時不時捎上他的小女友,到我家蹭飯吃。
晚上天色漸暗。路燈亮起,令這附近的一草一木鍍上一層淡淡的金亮,低調(diào)而美麗。
我把菜洗好切好,一切準(zhǔn)備就緒后就擱著,我也拿不準(zhǔn)林白巖什么時候回來,冬天的菜容易涼,只好等他回來再下鍋。
發(fā)了一會兒呆,動了動有些僵冷的雙腳,外面有了響動,林白巖的車子開了進來,我愣了愣,站起來出門迎他。
今晚的風(fēng)有些大,陰冷刺骨,刮在臉上微痛,林白巖見我凍到縮頭縮腦,我剛笑笑要打招呼,他已經(jīng)先皺眉道:“出來干什么?進去吧?!?/p>
我有些無趣,“哦哦”了兩聲,開門進去。
我直奔廚房,而他隨后也跟了進來,大衣還未脫,整個人未見一絲疲態(tài),只是用炯炯有神的目光看著廚房,還有我。
被這樣一種如電的目光盯著,我渾身不自在,倒菜翻炒的時候手甚至被幾滴熱油濺到,我卻不以為意,牽起一抹笑沖他說道:“你去坐一下,大概十幾分鐘就好了?!?/p>
他杵著不動,臉上不見一絲笑容,表情像冬天一樣冷:“你穿得太少了?!?/p>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我低頭瞄了眼自己單薄的外衣,邊炒菜邊麻利地掀開另一個鍋蓋:“沒事,我以前跟我?guī)煾祹熌缸≡谏嚼锩?,那里一年四季都陰寒,我倒是?xí)慣了?!?/p>
“關(guān)節(jié)炎就是這么來的?”
“是啊。”
“你的大衣呢?”
“哦,洗了,火車站太臟了,”
他終于不說話,又靜靜地站了一會兒,廚房里只聽到炒菜發(fā)出的聲響,以及鏟子碰到鍋的小小碰撞聲,一股菜香彌漫開來。
他走之后,我緊繃的神經(jīng)才算松弛下來,心下竟有幾分懊惱。
現(xiàn)在,我討厭和這個沉悶?zāi)腥舜谝粋€空間,像是一團團烏云罩在我的頭頂,我根本不知道何時會下雨。
我不由得回憶起過去的生活。
爸爸是個和顏悅色的人,在學(xué)術(shù)上嚴(yán)謹(jǐn)?shù)靡唤z不茍,生活中卻極其平和,喜歡笑,偶爾戴頂草帽晃悠悠到橋頭的圍棋攤上,觀戰(zhàn)幾個小時。
我跟爸爸相依為命,但有時相處起來像無話不談的朋友,我喜歡這樣輕松的氛圍。
后來我上山拜師,每月只能趁爸爸回來的時候跟他相處個三四天,大多數(shù)時候我就在山上陪著我那老頑童似的師傅師母,每天采果子、蕩秋千、喂松鼠,雖然時常想念爸爸,有時還會半夜哭醒,但心已變野,也算滋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