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他們的力道,饒是僵尸都要被砸得嗷嗷亂叫,更別提我這個活人了,可是好在我這活人現(xiàn)在手軟腳軟,睜開眼后,兩張嬌嫩相似的小臉蛋興致盎然地抵著下巴趴在椅子上瞪著我看,鼻子相同,眼睛相同,竟是對淘氣雙胞胎。
我忍俊不禁,心情愉悅了幾分,湊上去沖他們狡黠笑笑,微拉臉虛張聲勢:“我是不是長得很像籃框?你們兩個小家伙砸了我兩次?!?/p>
兩個小家伙瞠目結(jié)舌,無辜地沖著我眨眼,精靈卻純凈,其中一個比較機(jī)靈,馬上接口道:“姐姐就算是籃框,也是最漂亮的籃框?!?/p>
我哭笑不得,可最后還是嘿嘿笑出聲來,實(shí)在是太可愛了,下意識地抬頭掃了一眼嘈雜的人群,笑倏地僵在臉上,甚至忘了呼吸。
歡樂總是太短暫,而痛苦無所不在。
我木然地坐在人群中,冷眼看著已步入中年卻氣韻猶存的她,一身質(zhì)地上好的大衣外套,挎著皮包,原來的長發(fā)剪短了,梳著齊耳的發(fā),貼心地和陸絲說著話,拍著她的肩,一副慈祥后母樣。
七年了,我的嘴巴七年沒有吐出“媽媽”兩字,恨著她避著她;七年后,我們塵歸塵土歸土,她已重新進(jìn)入母親的角色,而我,亦假裝生命中不曾有她。
而七年前青絲飛揚(yáng)的美少女陸絲,燙著時下的流行鬈發(fā),黑發(fā)染成了棕色,依舊是荏弱惹人憐的楚楚模樣,卻失了幾分記憶中的純真。
年少時,我常常摟著單薄的她自嘲:“絲絲,我們可真是傻姑娘。”
可笑的是,到了最后才猛然發(fā)現(xiàn),傻的其實(shí)只是我而已。
我的身體在燃燒,靈魂也在接受煎熬,過去七年,我一直在想象我和她,她,還有他,會有怎樣的重逢,我又將該如何表現(xiàn),憤怒?抑或是憤然離開?
答案都不是,我只是僵硬地坐在這一方人群中,任由人群將我掩藏,做一個冷眼旁觀者,看著他們幸福上演繼母女情深。
猜不到,人生究竟是猜不中謎底的。
我苦笑。
心卻撕痛起來。
狠狠地撕痛起來,卻終究倔犟地一滴淚也沒有掉下。
林白巖陪著我掛鹽水,我十分過意不去,而他安之若素,買了一份報(bào)就翻看起來,氣定神閑的樣子,是世外高人的做派。
許多問題憋在心里,終究有憋不住的時候,我腦中千回百轉(zhuǎn),最終還是守不住那份好奇心。
“師兄說你的麻煩不算什么麻煩,他一個電話就能搞定?是……是這樣嗎?”我觀察他的神色,忐忐忑忑問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