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東,1980年出生在安徽合肥的一個普通工薪家庭,2010年30歲之前,他感到了無比的恐慌和失敗,他甚至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有夢想,也不知道自己一路走來,是對是錯。要是從大學畢業(yè)那會兒再選擇走一遍的話,他可能還會一如之前的選擇,真是奇怪,真有糾結!
在中專畢業(yè)后,程東并沒有去找工作,而是選擇復讀再考學。從小喜歡畫畫的程東中專學的是室內設計,但對這個偏理性的專業(yè)興趣不大。當年有一個相聲讓程東記憶深刻,是說夢想的,“我小時候的夢想是齊白石”這句相聲里的話,常常會觸動程東的內心。中專畢業(yè)后,同學們也都陸續(xù)地參加工作了,有的去了公交公司,有的去了設計公司,有的去了大賣場,有的進了電視臺,也有的準備進復讀班,然后考大學。喜歡畫畫的程東也加入了專門為考藝術的學生開設的復讀班。第一年,專業(yè)沒過,看著張的榜上竟然有完全沒基礎的同學,并且還是前三名的時候,程東想罵什么也沒用了,沒關系,那就明年再考。第二年,程東收到了中國美術學院、中央美術學院、南開大學東方藝術系、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等院校的專業(yè)合格通知書,有著“齊白石情結”的程東由于文化課成績一般,填報志愿時,把文化課成績要求相對低的上海師范大學美術學院填在了第一志愿的位置。當電話里傳來“錄取院校,上海師范大學”時,程東還有點懷疑自己的耳朵,于是又撥打了一遍高考聲訊電話,這才放心。復讀了兩年,終于有了結果,這令程東全家都像過年一樣高興。
在學校的四年,程東除了畫畫,也不務正業(yè)地成了一家娛樂雜志的特約記者,寫稿子賺稿費,跟明星的經紀人熟絡后還偶爾接明星的活兒賺個中介費,這讓程東儼然成了同學中的有錢人。程東知道,四年里,耗了不少時間在娛記的工作上,畫畫雖然是自己的專業(yè),自己也被專業(yè)老師和同學夸贊藝術上的天賦不淺,可是為了生活得更好一點,娛記的工作他無法放下。
程東的家境屬于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工薪家庭,父母在同一家工廠上班,由于工廠效益不好,好幾年開不出工資。干鉗工的父親就在家附近的一家私人小廠子做活兒,母親則為別人干點零活兒,還一度做過幾個月的家政,在一個老工程師家做鐘點工。母親從沒有因為這個而喊過累,反而因為做著掙錢的活兒而覺得很高興。父親也常跟大院的同事笑說“給兒子掙學費啊”。母親內退后,父親仍舊在那家小工廠做鉗工。程東的學費每年就是一萬塊,這對程東的家庭來說負擔很重,雖然兩個姑姑在開學前給了程東4000塊做貼補,但加上生活費,買書買畫畫的紙張材料,等等,一年下來緊巴巴。開始的時候,程東花完了家里給的當月500塊的生活費,眼看著還有幾天父母才會打錢過來,他只好借了同學50塊來維持后面幾天的飯錢。生活的窘境令程東承受著不小的壓力。
自從在大一下學期開始幫一家外地的娛樂雜志做駐上海的特約記者后,程東錢包不那么羞澀了,發(fā)了稿費還經常請同學們吃飯,過起“有錢人”生活的程東對這樣的生活也開始有了依賴。有了采訪任務,程東還常翹課去采訪,甚至全國各地跑,跟明星們搭上關系的程東被美術學院的同學們視作“名人”,紛傳02級國畫班有個記者,整天跟明星吃吃喝喝,等等。程東全然不顧自己是不是什么名人,照樣過著采訪、拿紅包、領稿費的娛記生活。一次采訪臺灣的一名演員陳怡蓉,程東更是把她叫來學校拍外景,碰到認識的同學,程東總被贊一句“你太牛逼”了,這讓程東飄飄然。名利場邊緣的程東,過早地進入“見錢眼開”、“見名就上”的圈子,同時不知不覺讓自己也卷入了一場心靈大戰(zhàn)。這對于程東,是糾結的。
心靈之于藝術,是精神至上的,是美的,程東認同這樣的觀點。畫畫的時候,他的內心是平靜的,這讓程東非常享受,因為他有娛記的社會身份,對于這份平靜,程東的體會就更深刻了。他也常跟朋友同學聊藝術,但大家更愿意聽的是哪個明星要來上海了、哪個明星是不是已經結婚了之類八卦新聞,有猛料的時候,程東也不吝惜自己的那點道聽途說的內容,一口氣“叭叭叭”地說個不停。這個娛記的身份,似乎可以讓他多少出點風頭,當然,更多的是能賺生活費,在大三大四每年一萬元的學費,都是程東自己掙的,這讓從小生活在普通工薪家庭的程東突然也體會到有錢不是件壞事。他的電話比任何人都多,同學們都稱他是全校最忙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