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時隨地都在我身邊，他在監(jiān)視我。無論我在哪兒，無論我做什么。他在跟蹤我，她的牙齒開始打顫。他在跟蹤我，我沒有辦法。沒有辦法，除非……

她內(nèi)心的恐懼迸發(fā)出來。她手里的照片在顫動，好像一陣輕柔的微風(fēng)吹進(jìn)了房間。她無法尖叫。她體內(nèi)好像沒有了氣息。

她只是再也不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了。

這張照片沖洗的色澤很明亮。光線的掌控，陰影和紋理的處理非常高超。她是裸著的，皮膚散發(fā)出詭異的光澤。她的身體被擺放成很愜意的姿態(tài)，柔弱的下巴微斜，頭的角度也很溫柔。一只手垂下蓋在上腹，另一只手?jǐn)[在頭頂，擺出一副在睡夢中的造型。

但是，眼睛是睜開的，正凝視著什么。這是玩具娃娃的眼睛，死水般的眼睛。

她又一次茫然絕望地回到了她的噩夢中。她盯著照片中的自己，卻無力擺脫這片黑暗的陰霾。

驚駭中她還是看出了異樣之處。照片中的女人波浪般的頭發(fā)從臉部散開。這張臉輪廓更加柔和，身體也比她的更加圓潤。

"媽媽？"她雙手緊緊握著照片，低聲嘟噥著，"媽媽？"

"怎么了？喬？"博比盯著喬呆滯的眼睛，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顫抖中起伏，"這到底是什么？"

"她的衣服在哪里？"喬斜著頭，身體搖搖晃晃。她的腦袋里滿是聲音，急促震撼的聲音，"她在哪里呢？"

"不要緊張。"博比上前一步，想要俯下身從她手上接過照片。

她的頭在崩裂，"走開。"她的兩頰瞬間現(xiàn)出了顏色，越來越濃重的顏色。有些不是那么理智的東西在她的眼睛里蕩漾，"不要碰我。不要碰她。"

帶著驚恐和疑惑，他又直起身子，雙手?jǐn)傞_，"好吧。好吧。喬。"

"我不要你碰她。"她的聲音是那么的冰冷。她低下頭又看著照片。這是安娜貝拉。年輕，不可思議的美麗，但冰冷得如同已經(jīng)死去。

"她不應(yīng)該離開我們。她不應(yīng)該走。她為什么要走？"

"可能她必須要走。"博比輕聲地說。

"不，她應(yīng)該和我們在一起。我們需要她，但她不想要我們。她是那么的漂亮。"喬的眼淚順著臉頰淌下來。照片在她手里顫動著，"她是那么的美麗，就像一位美麗的公主。我以前就覺得她就是個公主。她拋棄了我們。她離開了我們。現(xiàn)在她死了。"

她的視線在晃動，她的皮膚變得滾燙。照片緊貼在胸前，喬蜷縮成一團(tuán)，開始失聲痛哭。

"喬，振作點(diǎn)。"博比溫柔地俯下身，"過來。我們會找到人幫我們的。"

"我好累。"喬低聲地說，讓他就像抱一個小孩把自己抱起來，"我想回家。"

"好，現(xiàn)在閉上眼睛吧。"

照片輕輕地飄到地上，照片中所有的臉都朝下。她看到了背面的字。那是大號的加粗字體。

天使之死

當(dāng)黑暗臨近時，她最后想到的，是圣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