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嗯”了一聲,思慮了半晌,又道:“秦韶,還記得我跟你說過劍圣擇徒的謎題么?”
“記得?!?/p>
“……他方才昏迷的時候,一直在叫著瑞錦的名字?!?/p>
“那又怎樣?”
“我只是不明白,既然他那么記掛著瑞錦,為什么又不去江南接她呢?”
秦韶沉默了片刻,伸出手輕輕環(huán)住她,將下巴擱在她的頭頂,若有所思道:“在有些人心目中,感情可能大過一切,可是對另一些人來說,有些東西比感情更加重要,每個人的需要都不一樣。花花,世上的事都有其存在的理由,莫巍也許也有他的理由……別想這些了,睡吧?!?/p>
“理由嗎……”少女喃喃著,看著滿天星光,倦意終于慢慢襲來。她在他懷中蹭了蹭,找了一個舒服的位置,就像從前一樣,枕在他腿上睡著了。
銀甲軍官再次醒來的時候,已經(jīng)是第二天下午。雖然說話還是有氣無力,氣色看起來卻好了許多。
面對蘇閑花和秦韶,他雖然心存感激,卻并不多話,只簡單的告訴他們,自己正是鎮(zhèn)西將軍莫巍,因為追擊一小股叛徒,才會在河谷遭到白朔軍隊的埋伏,手下被全殲,他勉強逃過追殺,卻因體力不支倒下。
莫巍說一邊說一邊緊緊握拳,一雙濃黑的劍眉擰在一起,顯然心中激蕩不已。他本是個頗有英氣的男人,但如今這樣一擰眉,卻多了幾分煞氣。
蘇閑花問道:“莫將軍如今有什么打算?”
“若是可以,希望盡快回到鎮(zhèn)西軍主營……”莫巍皺著眉,低頭看了看胸口重重疊疊纏繞著的白布,他的背上連中三箭,只要一抬手就疼痛徹骨,現(xiàn)在這個樣子,顯然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回去。
他的表情十分焦急,因為無計可施,最后幾乎帶了一絲怒火,沉吟了半晌,突然鄭重道:“二位既然愿意救我,必定是心懷天下的義士。在下有一個不情之請,能否請二位義士盡快將在下護送到蘇勒河北岸的鎮(zhèn)西軍主營,一旦事成,定以重金相謝……”
蘇閑花不等他說完就搖了搖手:“莫將軍,我可不稀罕你的錢。路見不平,江湖中人自當拔刀相助,護送你當然是可以的,只不過……我還有件事想請教一下。”
莫巍一愣:“姑娘請說?!?/p>
“我問你,是不是有個姓文的……”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到秦韶一聲輕咳,她用眼角瞥見他的神色,心中一動,說出口的話頓時就變成了:“是不是有個姓文名威來自江南的小伙子在你營里?他是我朋友,聽說從軍打仗去了。”
莫巍想了想說沒有,蘇閑花這才裝模作樣的和他討論起回主營的路線。待到無人之處再問秦韶,果然聽他道:“時機未到,先沉住氣?!?/p>
二
因為莫巍受著傷,所以三人走的并不快,沿著蘇勒河一路往北,走了整整一天,天色漸暗的時候,終于到了渡口。
沿路并無城鎮(zhèn)村莊,渡口雖然有幾戶人家,卻因為戰(zhàn)亂早就人去屋空。三人找了一間干凈整齊的,稍稍收拾了住下,打算第二天一早找船渡河。
這天晚上月朗星稀,是個難得的好天氣。吃完干糧后蘇閑花便連連喊困,莫巍也有些精神不濟。秦韶便安排兩人各自睡下,在院子里的柴火邊守了一會兒,也深感困倦,回屋休息。
因為是普通農(nóng)戶的房子,唯一一間臥房留給了莫巍,蘇閑花和秦韶只是在外屋和衣而臥。夜半時分,萬籟俱靜,一道黑影推開了房門,慢慢的從里面走了出來。
他的行動似乎不太方便,扶著墻一步一步走到那兩個熟睡的人身邊,猶豫了片刻,伸出手來推了推女子,又輕輕的喊了一聲“秦兄弟”,兩人卻全無反應,這才長長的吐了口氣,拖著沉重的步子,朝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