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現(xiàn)在心里很亂,難以形容的震驚不光來自刀法,更重要的是,這種刀法——他見過!
世上唯一會這種武功的人,應(yīng)該在十多年前已經(jīng)死于千刀萬剮之下。
他猶記得那個黃沙漫天的清晨,背叛者逆風(fēng)而立,身上密布著箭簇,鮮血把沙土都染紅了。他親眼看到,那個重傷了父親,逼走了母親的背叛者,已經(jīng)在他面前被碎尸萬段!
“為什么還有人會‘魔魘之刀’……”
他盯著莫巍的面容喃喃自語,細(xì)長的眼中驀然閃過一道兇光,一把揪起他的領(lǐng)子,手中的銀刃直直的抵在他肩膀的刺青上,厲聲道:“不想死的話,就給我把當(dāng)年的事情說清楚!”
莫巍抬起頭怔怔的望著他,竟然沒有半分反抗的意思。
他仿佛透過程紅笑的臉看到了另一個人,那個人用一雙流血的眼睛看著他。那年他才十歲,沒有人會懷疑一個十歲孩子的話,可正是因為這個十歲的孩子,一個稱霸魔域沙漠多年的家族,差點一夕傾覆霸業(yè)成空。
他沒想到的是,二十年后,他還能再遇到當(dāng)初那個高高在上,目空一切的少主人。
那個時候,十歲的孩子固然是聽從救命恩人的吩咐,可內(nèi)心伸出又何嘗不是對那個錦衣玉食的孩子有著深深的羨慕和嫉妒。
——因此而犯下大錯,終其一生無法彌補(bǔ),不能心安。
這世上的事都有因果,只是報應(yīng)還沒有輪到他身上。
而如今,終于是時候了。
蘇閑花和秦韶相視一眼,后者朝她搖了搖頭,她便也站在一旁靜觀其變。
莫巍垂下了頭,低低道:“事隔二十年,程少主還是認(rèn)出了我……”
程紅笑目光一凝,眼神愈加冰冷:“我沒有認(rèn)出你,我認(rèn)得的是這個沙蝎刺青!”
“圣教教徒的刺青都在身上能看得見的部位,那時只有你借口摔傷了臉,只能紋在肩頭?!?/p>
“其實那是因為你并不是真心實意想要加入圣教,你早就想著有朝一日叛逃??上菚r候,祖父和父親低估了一個孩子的能力!”
“莫巍,雖然那年我才五歲,可那場變故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若不是你,父親不會被迫流亡,母親不會逃離沙漠……”他轉(zhuǎn)頭看了一眼蘇閑花,繼續(xù)道,“……至今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秦韶皺起了眉頭。
他也聽說過二十年前魔教內(nèi)亂,聽說在那場變亂中,教中上至長老下至教眾,幾乎全都洗牌換血,程寂的繼承者身份也一度被廢,此事還牽涉到了蘇閑花的身世……只是他萬萬沒想到,這件事的罪魁禍?zhǔn)拙故且粋€孩子!
聽完程紅笑的話,莫巍臉上神情變幻,終于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當(dāng)年替副教主黎落醉假傳口訊,將少教主及各位元老誘入圈套的人,的確就是我!因為……”
不等他說完,程紅笑眼中已滿是殺氣,手臂一動,就要朝他心口刺去。
秦韶見勢不好,伸手飛快的托住他的手臂,道:“程少主請稍等!”
程紅笑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不客氣道:“放手,否則連你一起殺!”
一旁的蘇閑花見兩人僵持不下,心里著急,思忖片刻道:“程紅笑,你先聽莫巍把話講完好不好?就算他當(dāng)年做的不對,可是一個十歲的孩子會和你們圣教有什么深仇大恨?想想也知道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指使啊,就算你現(xiàn)在一刀殺了他,也于事無補(bǔ)!”
她這番話說很有道理,程紅笑眼中的煞氣頓時減了幾分。秦韶不禁微微一笑,目中有欣慰之色,不失時機(jī)的對莫巍說道:“莫將軍,你聽到蘇姑娘的話了嗎?當(dāng)年的你不過稚弱小童,為何要涉入圣教內(nèi)務(wù),做下那些事,可是因為與程老教主有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