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在等,等一條大魚上鉤。
屋子里的沉默并沒有持續(xù)太久。鐘展剛站起身走了兩步,又突然停下了,隨后和榻上的秦韶交換了一個眼神,秦韶了然點頭道:“程少主那里好像有動靜?!?/p>
“等了這么久,終于來了?!辩娬馆p輕吐出一口氣,“我過去看看,你在這里等著亞娜回來?!?/p>
說完推開窗戶,如一縷輕煙般掠了出去。
他輕飄飄的翻過高大的圍墻,落在隔壁院子里一株高大的松樹上,透過濃密的枝葉望出去,程紅笑的屋子里正幽幽的燃起一線微光,有個窈窕的身影正模糊的映在窗紙上。
他微微沉身,借著樹枝反彈之力躍上屋脊,又反身貼上窗角,恰好聽到屋子里輕微的瓷玉叮當(dāng)之聲。程紅笑低啞冰冷的聲音道:“果然是你?!?/p>
女子的聲音驚慌失措:“你……你怎會醒著?”
暗處的鐘展微微一笑,反手一掌推開窗子,輕輕落地,月光下的笑意溫和淺淡:“楚姑娘,好久不見了?!?/p>
屋子里秉燭而立,一身黑衣的女子,正是楚篁!
她見到鐘展,頓時退了一步,咬牙切齒道:“是你!”
“楚姑娘對程少主一片癡心,世間難得,我們本不該為難于你,只是有些事情不得不請你幫忙?!?/p>
鐘展說的輕描淡寫,楚篁的心中卻像煮開的沸水一般翻騰灼熱。她一扭頭,死死的盯住程紅笑道:“你根本沒有中師父的毒是不是?你們這么做就是為了……騙我來!”語氣中滿是怨懟和失望,她恨自己沒用,一聽說他被師傅打傷,就忍不住來探視,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
程紅笑正慢條斯理的披上外裳,邪魅的眼睛微微瞇起,目光在她臉上停留了片刻,卻沒有說什么惡毒的話,下了床徑自去倒水喝。
鐘展點起桌上的燈燭,做了一個邀請的姿勢:“楚姑娘,請坐?!?/p>
楚篁冷笑道:“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假客氣什么?”
鐘展倒了一杯茶放到她面前,慢悠悠的說道:“楚姑娘,如果我沒有記錯,此刻你應(yīng)該在落羽山附近準(zhǔn)備比武的事,不知為何會出現(xiàn)在這里?”
楚篁道:“本姑娘愛去哪里就去哪里。”
“那又為何要扮成花花偷襲秦韶?”
“……”
“不說也無妨,我只想問你……”鐘展靜靜的看住她,一字一字十分清晰:“那天你們四人把花花帶去了哪兒?另外三人是誰?幕后主使又是誰?只要楚姑娘好好回答這三個問題,我絕不會為難你?!?/p>
楚篁一驚:“你怎么知道那天……”驀地一咬牙,“是白念塵!”
她定了定神,道:“你不用問我,我不知道!”
鐘展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程紅笑,聲音還是那樣不急不緩,道:“楚姑娘是在怕什么嗎?”
楚篁忍不住冷笑:“怕?有什么好怕的?我告訴你,除非一刀殺了我,否則我是不會和蘇閑花比武的。不要以為區(qū)區(qū)的毒藥就能控制我……”
鐘展微微一嘆:“楚姑娘你錯了。當(dāng)初程少主給你服下的,并不是毒藥。”
楚篁本以為自己強硬的拒絕會讓他吃驚,可她顯然低估了九幽公子,因此最后吃驚的人反倒變成了自己。她心中一震,忍不住朝程紅笑看去,程紅笑只淡淡的回了一句:“圣教從來都不屑用毒?!?/p>
“你……你沒有給我下毒?”
這回他連話都懶得說了,只端著茶杯慢慢啜飲。
她覺得胸口像是被人猛插了一劍,連腳步都有些踉蹌。震驚,痛苦,心酸和淡淡的喜悅混合在一起,讓她有些六神無主,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