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兩人一問一答直到最后走開,都沒有搭理過旁人。有人認(rèn)出這女子是金樽之會上風(fēng)華無雙的花夢鴛之女,落在司徒滌音身上的眼光便有些曖昧。司徒滌音只做不知,雙手在袖管中緊緊攥起,離她最近的姬如靜見狀,想要伸出手去,卻又慢慢的收了回來,解下腰畔的水袋遞了過去。
白念塵并沒有注意到那些異樣的目光,也或者是注意到了卻沒有放在心上。他脫下外袍輕輕的蓋在蘇閑花身上,隨后托起那只受傷的手臂,微一用力,將輕薄的衣袖撕了開來。行動之間牽動傷口,蘇閑花痛的一激靈,瞪他:“你想干什么?”
“拔箭。”他冷淡的看了她一眼,手指輕輕觸上傷口周圍的肌膚,道:“箭不深,沒有傷到骨頭,不過中箭的時間有點長,要拔出來可能有些費事,你忍著點?!?/p>
蘇閑花嚇了一跳:“你……你行不行啊?我看還是等出去之后找秦韶來做比較好……”
白念塵微一挑眉:“不拔箭的話,血行不暢,時間一長你的手就廢了?!币娝徽?,他又道,“你不是一向自詡天不怕地不怕的嗎?怎么沒有了秦韶,連個箭傷都怕成這樣?”
“我呸!”蘇閑花聽他涼涼的語氣,明知是激將法,也忍不住火大。她哼了一聲:“拔就拔,說這些話是什么意思?小氣!”
白念塵這回倒是很好脾氣的不再反駁,將她靠在墻上扶正,又掏出帕子仔細(xì)的將傷口周圍的淤血擦干凈。蘇閑花一低頭就能看到他挺拔美好的眉眼,心里不禁有種古怪的感覺——認(rèn)識了那么久,他還是頭一次對她這樣溫柔,曾經(jīng)那么期盼的東西,卻在這種時候不經(jīng)意的得到了……
她叫了他一聲:“喂,你是不是吃了什么怪東西?你這樣我好不習(xí)慣啊……”
話沒說完,他就隨手將帕子團成一團塞進她嘴里,淡淡道:“小心等一下痛的把舌頭咬了。”
一股血腥氣直沖鼻端,蘇閑花用沒受傷的那只手把帕子扯掉,嫌惡的說道:“疼有什么大不了的,我忍得住。”
白念塵微不可聞的笑了笑,低聲道:“那天你走了之后我就遇到了秦二哥和九幽公子,他們都很擔(dān)心你,現(xiàn)在也在想辦法救你出去。你不必著急……”
“……能不能別提鐘展?”
悶悶的聲音傳來,白念塵不禁愣了愣。本以為提到九幽公子會讓她高興,趁機就可以拔箭,誰知反倒讓她不快。思忖了片刻,他抿了抿唇角,從善如流的改口說起了那日跳水逃走后發(fā)生的事。他說話向來言簡意賅,正說到闖進汀蘭苑之時,手下猛然一用力,將那截嵌進血肉的箭頭拔了出來。
蘇閑花正聽得入神,手臂上卻驟然傳來一陣巨大的疼痛,下意識的就要叫出聲來,卻又不肯在他面前示弱,順勢一撲,張嘴就咬在他肩上。
這一口咬的很不留情,白念塵痛的倒抽一口冷氣,一手?jǐn)埦o她,一手抓起金瘡藥的瓶子,用牙齒咬開瓶蓋,將一整瓶的藥都倒在她的傷口上,又迅速扯了布條用力扎好。盡管動作夠快,一雙手也已經(jīng)沾滿了鮮血,他不甚在意的在白衣上擦了擦,伸手去拉她,皺眉道:“別咬了,疼死了!”
其實這會兒蘇閑花早就松了口。一路的逃跑,受傷,再加上拔箭時巨大的陣痛,讓她連最后一絲力氣都用完了。她的身子開始發(fā)軟,意識昏沉,低低的哼了一句:“你活該?!北惆c在他胸前,很干脆的昏了過去。
蘇閑花恢復(fù)意識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地上,身上蓋著白念塵的外袍,渾身發(fā)燙,心口卻一陣陣的往外散發(fā)著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