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吹魂笛(3)

十二濯香令 作者:語笑嫣然


據(jù)說此毒縱然是經(jīng)驗老道的神醫(yī)也束手無策。

只能以特配的解藥方能化解。

此時,依照中毒的時間來推斷,毒是在宋昔瑤留宿魚垢山莊的時候落下的。她回想那晚,夜深欲就寢的時候,山莊的丫鬟端來了一壺西域的葡萄美酒,說是莊主送給兩位貴客享用的。那酒的確醇香酣甜,喝過之后睡眠也沉穩(wěn)殷實??墒牵@會兒再說起,白鷺原卻愕然了,驚道:“我根本沒有收到什么李莊主送來的美酒啊?”

看來,那酒似乎只是為宋昔瑤一個人準備的。

白鷺原頓時拍案而起,怒道:“我這便回魚垢山莊,向李云雷討個說法?!彼挝衄広s忙拉著他,道:“既然他有心暗害我,又如此明目張膽,必然是料定我們會懷疑到他。”她這樣說,白鷺原也明白了,接道:“他是有心要我們再回山莊?”

“我想是的。”宋昔瑤顫巍巍地扶著床架站起來,道,“既然他的目的在我,那我便要看看他此舉的用意究竟為何,我同你一起回洛陽?!?/p>

也只有如此了。

雖是虛弱垂危,可是,看到白鷺原那緊張憂慮的神態(tài),竟有些不爭氣的覺得暖心。仿佛是一場災(zāi)劫換來的一場關(guān)切,是敝帚自珍的寶貝。內(nèi)心其實那樣清楚,于此人,縱然分開了多年,縱然有濃烈的恨意交織,但卻是遲遲不能放低。

否則,夜夜清輝,怎會黯然地想起他,夢見他。

怪只怪,彼此的緣分太淺。

天意弄人。

[ 情中殤 ]

重新跨入魚垢山莊。

李云雷在大殿正襟危坐。那肅殺的表情里,還帶著戲謔的得意。他笑道:“宋姑娘和留管家莫不是惦記我莊內(nèi)的葡萄美酒了?”

一句話,毫不掩飾地承認了他對宋昔瑤下毒一事。

宋昔瑤恨恨道:“莊主為何要這樣做?我與你,從無恩怨。”

李云雷倏地從椅子上站起,踱步道:“對,你與我沒有恩怨,可是,你的父親宋玉成,卻殺害了我最心愛的女人。”

聞言,宋昔瑤和白鷺原皆是一驚,彼此對看一眼。白鷺原愕然問道:“你是說,當年蜀中大織戶胡家小姐的那樁命案?”但此番重復(fù)在宋昔瑤聽來純屬多余,她扶著心口厲聲呼喝起來:“我爹沒有殺害任何人,他是冤枉的?!?/p>

實則當年李云雷也沒有親眼目睹案發(fā)的經(jīng)過。那時候他還是名不見經(jīng)傳的小人物,浪蕩江湖,邂逅了胡家的小姐,且不說彼此到底是情意相投,還是一相情愿,但李云雷總是交付了真心的。無奈事發(fā)突然,胡小姐的死給了他致命的打擊。他整個人都垮了。后來聽聞?wù)鎯词浅抢镒钣忻麣獾慕虝壬?,他甚至試圖私下里殺了他來報仇。只是還沒有來得及,宋玉成便進了府衙的大牢,再然后就是不斷地審判,流言四起,宋玉成割脈自盡。李云雷始終沒有機會近得宋玉成的身,但卻在牢房外看見過他的女兒宋昔瑤。

痛失摯愛。

那樣的打擊是無可量度的。

縱然是這么多年過去,李云雷依舊難以釋懷。而當他再次看見宋昔瑤,認出了她便是宋玉成的女兒,那熾烈的仇恨再度燃起。

仿佛是要將自己此生的陰影和孤寂都報復(fù)給這無辜的女子。

他也不要潦草鬼祟,而要明目張膽地將自己的怨憤發(fā)泄,所以,他選擇用這種慢性的毒藥,毫不隱藏復(fù)仇的動機。

對宋昔瑤而言,最痛的,不是揪心刺骨的毒。而是要再度聽別人將她最愛戴最崇敬的父親稱做殺人犯,還要她來承擔(dān)這莫須有的報復(fù)。

她咬著唇,狠狠地,眼角卻還是閃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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