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陳薇看著說是來探望的趙如月，她身上穿著她那件粉色的衣服，是上次不二買給她的，后來有裁縫替她又做過幾件，這件衣服她就一直未舍得穿，放在衣櫥里。

看她盯著自己的衣服，趙如月笑了笑道：“對了，這衣服也是妹妹的，我一路而來風(fēng)塵仆仆，也沒帶衣服，不二就拿了你的衣服給我，說這件不?？茨愦?，應(yīng)是不喜歡的，姐姐送我，不介意吧？”

應(yīng)是不喜歡的？誰說她不喜歡？

陳薇只有苦笑：“這里不比紹興，又鬧了災(zāi)，趙姑娘缺什么盡管問我拿就是了。”

“那就謝謝妹妹了，”似乎沒聽到對方只是叫她“趙姑娘”，趙如月還是“妹妹，妹妹”的叫，“聽不二說妹妹是病了，不知是什么?。俊?/p>

“也沒什么，只是染了風(fēng)寒?！?/p>

“是怕被傳染嗎？所以才和不二分房睡？”趙如月好像真的不明白，很認(rèn)真的問道上。

陳薇唇一揚：“不二是這樣跟你說的？”

“他倒什么沒說，昨晚，你知道，我們許久沒見了，沒空談這些事，”明顯得意有所指，趙如月還適時的打了個哈欠，“昨天真是太累了?！闭f著一雙媚眼又有意識的掃過陳薇的臉。

陳薇低頭喝了口老媽子泡的參茶，臉上并沒有什么表情，像是沒聽到趙如月的話，參茶入口帶著極淡的甘甜，她嘴巴抿了抿，才咽下去。

趙如月見她無動于衷，有種小把戲沒得逞的失望，她在勾欄院里混長了，就是一副唯恐天下不亂的脾氣，她一向不喜歡官家太太裝模作樣的大閨秀模樣，以前一個姐妹給一個大戶人家作小，就是被別人口中的大家閨秀，那家的大老婆打死的，對陳薇，她也喜歡不起來，所以也澄清，反而變本加利的說道：“昨夜我和不二提過，以后就留在他身邊伺候他，姐姐應(yīng)該不介意吧？”

陳薇笑笑，道：“這事不二同意，我就沒意見?！?/p>

“姐姐當(dāng)真不介意？”

“我身子骨弱，還怕不能服待好不二，有趙姑娘分擔(dān)不是很好？”陳薇干脆道：“若是趙姑娘愿意，要進(jìn)孔家門也可以，我想不二應(yīng)該是歡喜的?！闭f完陳薇又喝了口參茶，但可能是嗆了一下，她說完這句忽然的咳嗽起來，且咳得極是厲害，趙如月嚇了一跳，馬上湊上去替她拍著背順氣，好一會兒陳薇才止住咳，卻咳出很多淚來。

陳薇用絹布擦干淚捂住嘴，盡量的讓呼吸平順下來。

“夫人你沒事吧?！笨此樕粚Γw如月這才覺得這玩笑開得有點大，一時忘記，又將“妹妹”改叫成了“夫人”。

陳薇搖頭：“沒事?！?/p>

她想盡量的心平氣和，卻還是覺得胸口堵的慌，她很想像以前那樣盡力扮演大家閨秀，識大體的，淡漠的，卻發(fā)現(xiàn)做不到，他不止一次想冷著臉趕眼前這個女人出去，但最終忍住，因為如果不二真的要娶她，又何嘗不是件好事？

那個人說，我派你去，不用你做其他，只要像以前一樣討自己的相公歡心，讓他離不了你，那么我想讓你拿的東西就手到擒來。

現(xiàn)在，連討他歡心都不想了，因為不二越離不開她，就意味著越危險。

何況來日方長，她又能陪不二多久？

然而心還是莫名的覺得冷，那天他天真的求孔有力，讓他告訴不二殺老黑的事與他無關(guān)，現(xiàn)在想來，她又在掙扎些什么？就處不二相信又如何呢？

看她發(fā)著愣，趙如月實在覺得有些看不透這女人，笑道：“妹妹方才說的莫不是氣話吧？瞧你小臉兒，都急的發(fā)白了?！?/p>

陳薇笑著：“那你叫不二來，看我說的是不是氣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