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彤笑嘻嘻道:“是了,這雙匣便好比是本門的親娘,可不是本門的老婆,萬不能因?yàn)樗趧e人手里就改了本家。所以無論它落到誰的手里,始終都是本門的東西。”說完扭頭對云頂門和同花會的人道:“你們說,本門主講的是也不是?”
其實(shí)這比喻牽強(qiáng)得緊,但云頂門和同花會齊聲道:“沒錯,沒錯,半分不錯!”花春來拍手大笑道:“說得好說得好,是這個道理!姚門主果然聰明過人,見識不凡!”
云虛子怒道:“這……這怎么能相同?”
初彤瞠大一雙美目道:“這怎么不同了?”說罷做沉思狀,道:“但既然你一把年紀(jì)還惦念著本門的圣物,俗話說君子成人之美,小人奪人所愛。本門主不但是謙謙君子,而且向來尊老愛幼,今日便在這里做主將雙匣贈送了你吧?!?/p>
眾人登時錯愕,云頂門教眾失聲道:“門主不可!”云虛子心中暗喜,但又將信將疑道:“此話當(dāng)真?云頂門不再追究雙匣下落?”
初彤道:“你先別高興,送你是送你,但是本門主有條件。這個條件卻也不難,今日恰逢盛會,本門主心情委實(shí)不錯,俗話說得好,‘有錢難買我樂意,有錢難買我高興’,本門主便可以在雙匣的事情上通融一二,只要你肯給本次大會中最最英明神武經(jīng)天緯地的大英雄磕九十九個響頭,這匣子便送了你了。”
云虛子冷笑道:“哦?誰是那位英明神武、經(jīng)天緯地的大英雄?”說著眼睛向云映淮瞥去。
初彤驚愕道:“怎么?你不知道?”說罷挺胸抬頭,上前一步,指著自己的鼻子眉花眼笑道:“當(dāng)然是我了!你適才還欽佩本門主風(fēng)采過人,想來是年紀(jì)大了,一轉(zhuǎn)眼便把自己說過的話給忘了。”
此話說完,群雄放聲大笑。初彤搖頭晃腦,一臉的得意洋洋。
花春來鼓掌大聲附和道:“姚門主所言極是!你剛剛說到‘英明神武,經(jīng)天緯地’這八個大字的時候,我便立時想到是你了!”花寄真眨巴著大眼睛頻頻點(diǎn)頭,聲音清亮道:“沒錯,沒錯,姚門主雖然武功差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斯文差了那么一點(diǎn)點(diǎn),但是普天之下,怕是沒有一個女俠能像她這樣堪當(dāng)大任,統(tǒng)領(lǐng)數(shù)千教眾了,這般豐功偉績自然是無人能及!如此巾幗英雄,云虛子,你還倒是很應(yīng)當(dāng)跪上一跪的?!被ù簛淼闪艘浑p大眼道:“他奶奶的,我的兒!你小小年紀(jì)就能有如此慧眼,委實(shí)了得,將來定能考取個狀元、探花,光耀老花家的門楣!”
此話說完,群雄又是一陣大笑。初彤笑吟吟道:“連七八歲的孩童都看出來了,可見公道自在人心,你們說,本次大會里最風(fēng)采過人,有勇有謀的大英雄是誰?”
除了云頂門和同花會,更有好事之徒跟著齊聲附和道:“當(dāng)然是你姚初彤姚門主了!”
初彤緩緩點(diǎn)頭,對著云虛子笑嘻嘻道:“看來像我這樣世間難得一見的奇女子,即便沒有那匣子,你也的確應(yīng)當(dāng)拜上一拜啦!”
此話說完,云頂門和同花會高聲起哄,還有部分群豪也隨之怪聲大作。
云映淮、王瑯等人大感好笑,均知初彤是個渾不吝,更是插科打諢的行家里手,剛才那一番作為便是跟云虛子胡說八道故意搗亂,誰想又碰上花氏父子,群雄登時前仰后合,轟笑不絕。
初彤心中卻道:“那雙匣的秘密早就讓老子毀了,他若是肯磕頭,老子送他倒也無妨,怕的是那大馬猴還有別的什么陰謀,今日同花會和云頂門加起來還不到二百人,在場群雄眾多,又不乏身懷絕技之輩,況且他們還對雙匣虎視眈眈,萬一起了沖突不知是否能全身而退?!毕氲竭@里心中不由有些煩惱,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瞬間想了幾個主意,但又都覺得不好。她心中慢慢計較,但臉上仍是笑意盈然。
而群雄此次來武林大會也多半是將信將疑,抱著看熱鬧的心態(tài),即便有垂涎雙匣寶藏的,但看到大會開始之前的高手惡斗,均震懾于云、花二人的武功,不由紛紛遲疑起來,只暗中觀察事態(tài)發(fā)展,不敢輕舉妄動。
這時只聽一個聲音尖叫道:“姚初彤!就是你!你這潑皮小無賴才是禍頭!你還我爹爹!還我四個師兄的性命!”說著柏曉露滿面淚痕的沖了上來,立刻有云頂門的教徒手疾眼快拔出兵刃將她攔了下來。
原來云映淮將柏宗堂打倒點(diǎn)穴后便將他扶起挪到高臺之下,柏宗堂貴為一派掌門,今日卻被一個后生小輩打敗,他心高氣傲,一時之間竟氣昏了過去。但恰逢一系列變故,眾人竟未發(fā)覺,但柏曉露卻是看得清清楚楚,她此刻更是恨初彤入骨,尖叫道:“姚初彤,你個小潑皮,有本事便與我單打獨(dú)斗!”
初彤看了柏曉露一眼,然后走到柏宗堂面前狠狠朝他踢了一腳,柏曉露不由一聲驚呼,初彤回轉(zhuǎn)身盯著柏曉露的俏臉,笑道:“你罵我‘潑皮’,我便打你爹爹,我沒本事跟你單打獨(dú)斗,但我有本事打你老子!”
柏曉露怒瞪初彤,道:“你這混……”話未說完,初彤轉(zhuǎn)身又是一踢,柏曉露立刻住口,滾下兩行清淚,向云映淮望去。云映淮剛想開口,初彤嘆了口氣,吩咐道:“把她老子還給她吧。”有人過來將柏宗堂抬了過去,柏曉露撲上前痛哭了幾聲,便帶著南淮派其他教眾撤了出去,臨走時她轉(zhuǎn)身看了初彤一眼,那目光毒辣陰沉,含著無盡的憤恨。
初彤被那眼神看得渾身發(fā)毛,還沒緩過神,忽覺另一道目光從前方射來,她定睛一望,只見謝凌輝面無表情的站在人群中,白衣飄飄,恍若天神。初彤和他目光相撞,謝凌輝身軀一震,鳳目半垂,竟收回了目光,但又忍不住向初彤望來。
在那一瞬間,初彤熱血上涌,怒發(fā)沖冠,她直想不顧一切的奔過去,管他謝凌輝帶了多少侍衛(wèi),管下一刻會不會被謝凌輝殺死,管他娘的!她只想沖過去狠狠抽謝凌輝幾個耳光,大聲質(zhì)問他:“你有沒有后悔過?有沒有后悔過!”
初彤呼吸急促起來,忽然肩膀一暖,只見云映淮將手放在她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對她搖了搖頭。初彤暗道:“是了,小相公幾年前夜闖謝府必然見過謝凌輝,他是要我冷靜冷靜?!?/p>
初彤深深吸了一口氣,臉上堆起笑容對著謝凌輝道:“這位公子,本門主見你好生眼熟,不知公子如何稱呼?在哪里發(fā)財?”
群雄登時抽氣聲連連。均想那精乖的小丫頭果真行事出人意表,不僅粗話滿口,而且言語輕浮,向人家俊美貴公子搭訕,甚至帶一股風(fēng)塵之氣,好像妓院里的姑娘召喚客人,有這樣的門主委實(shí)是云頂門的大不幸!誰能想到初彤原本就出身青樓。
謝凌輝看了初彤一眼,咬著牙沉默不語。
茜櫻看了看初彤又看了看謝凌輝,輕聲一笑,道走上前對初彤道:“你好。”
初彤也微微點(diǎn)頭笑道:“你好?!?/p>
茜櫻柳眉一豎,叉著小蠻腰嗤笑道:“誰與你打招呼了?我問的是你身后的驢!”原來此刻初彤正站在花寄真跟前,花寄真年紀(jì)尚小,所以今日騎了頭驢子來參加武林大會。茜櫻此言一出,群雄均大笑起來,朝初彤望去。
初彤看了茜櫻一眼,一言不發(fā)的走到那毛驢跟前,狠狠抽了那驢子一巴掌,指著呵斥道:“你這畜生!在這里有親戚也不提前告訴我一聲!還把本門主放在眼里嗎?”
群雄登時捧腹大笑。
茜櫻氣得滿面通紅,初彤轉(zhuǎn)過身對她嫣然一笑道:“姑娘別忙,等下便給你們敘舊的時間?!闭f罷又對謝凌輝道:“這位公子,我叫姚初彤,這個名字是一個故人給我取的,我喜歡得不得了,舍不得換,一直用著呢?!?/p>
謝凌輝望了初彤半晌,終于開口,聲音帶了一絲沙啞,勉強(qiáng)笑道:“姚初彤,這個名字確實(shí)好得很,愿姚門主一直用這個名字統(tǒng)帥群俠,風(fēng)光無限?!?/p>
初彤道:“公子費(fèi)心了,我也期盼給我取名字的那位故人平平安安,長命百歲!”初彤幾乎咬著牙說完后半句話,她心里最后一絲膽怯已經(jīng)在剛才煙消云散,暗道:“謝凌輝,你是我的大仇人!你要取老子性命,老子便與你不共戴天!”
話音剛落,謝凌輝猛一抬頭,鳳目對上初彤的寒星目,二人對視半刻,初彤便收回了目光。王瑯站在一旁看了片刻,心中暗道:“今日之事每每針對云頂門和同花會,定是有幕后黑手,八成與謝二脫不了干系。同花會來往大周南燕,在大周境內(nèi)投靠了我們王家,他們耳目眾多,暗中幫著王家做了不少事,何況我與花春來頗有交情,今日同花會有難,我斷不能坐視不理?!毕氲酱颂?,他略一沉吟,附耳在花寄真和花春來耳邊說了幾句。
此時只聽花寄真高聲道:“關(guān)于這雙匣我倒有個解決的辦法。”
花春來道:“我的兒,你有什么錦囊妙計?”
花寄真道:“依我看,既然是武林大會,大家不如比武奪匣,誰贏了這匣子便歸誰,豈不簡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