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呂家和曹家為呂雉家定親之前媒婆張媽得了趙武的賞錢,很快又找到呂家。先把呂雉夸了一通,又夸龔氏調(diào)教有方,是她見過的唯一可稱得上賢妻良母的人。
呂夫人本是嚴(yán)謹(jǐn)之人,平時她是不和這些巫醫(yī)媒婆之類的人打交道的。無奈女兒大了,呂公又一味迷信他的相術(shù),說女兒將來要嫁給大貴之人,眼下還沒碰到能叫他相中的,以致女兒老大不嫁,作娘的怎能不急。因此說:“謝謝你的夸獎。你們說媒拉纖的,整天走鄉(xiāng)串戶,見得也多,看有差不多的,只要孩子長得好,有出息,也不在乎門戶大小,就給說合一個?!?/p>
張媽看老太太有意,馬上說:“我此來就是覺得有一個和貴府條件差不多的,看府上有沒有意,問太太一聲。說起來您一定也聽說過,就是城南黃家堡的趙家,家業(yè)比貴府也是不差的,朝廷里還有做官的親戚,家有三男二女五個孩子,前兩床兒媳婦也都長得跟天仙似的,這老三按老爺?shù)囊馑级ㄒ业帽壬蟽蓚€還好。我尋摸來尋摸去,也只有你們兩家能夠作親。這老三長得個頭高高的,濃眉毛,高鼻梁,說話辦事都很懂事,您要見了,一準(zhǔn)滿意。”
呂夫人專心地聽著,看她停頓下來,就說:“這趙家是聽說過的,我們的地有幾塊是和他們挨著的,因?yàn)榈剡呑拥氖拢氯藗冞€有過磨擦,不知孩子們?nèi)似吩趺礃樱俊?/p>
“老太太您放心,這趙家雖然家大業(yè)大,并不橫行鄉(xiāng)里,仗勢欺人,他們那里好多人種趙家的地,沒聽說對哪家苛刻的。如果這孩子是那種惡少,我也不會拿來惡心您。我們做這行的,雖然有時話說得滿些,但起碼的良心還是有的,就是不能把人家閨女往火坑里送。不然我干了幾十年,早叫唾沫星子把我淹死了?!睆垕屝攀牡┑┑卣f。
經(jīng)不住夫人的一再催辦,趁趕百技會的機(jī)會,呂公到黃家堡見到幾個朋友巧妙地問了趙武家的情況,都說倒沒有欺壓百姓強(qiáng)取豪奪的事,只見他們家嘩嘩地向外淌金子,都以為是朝廷給的呢。又叫一個熟人指定趙彌給他看,呂公跟了兩天,仔細(xì)看了這孩子的面相動靜,當(dāng)時沒說什么,只微微地?fù)u了搖頭。
回到家里,夫人問起這事,他說:“我看這門親事還是不著急答應(yīng),一是這趙家情況比較復(fù)雜,錢的來路不明,現(xiàn)在天下未穩(wěn),誰知道他們家將來能不能站住腳。二是我看那孩子,人倒是機(jī)靈,只是面相不怎么好,耳朵太小,人中太短,相書上說‘耳朵小,成事少;人中短,活不滿’,恐怕難有大出息。特別是那孩子下巴太尖,不是晚年沒福,就是將來無后。我們雉兒可不是這樣的命運(yùn)。”
呂夫人說:“你就是好以貌取人,也不知你那破玩意兒有沒有準(zhǔn)頭氣,什么事都叫它耽誤了?!?/p>
“不會不準(zhǔn)的,你走著瞧?!眳喂f。
這年的七月份,眼看雨季就要過去了,老天爺卻下起了連陰雨,村莊里農(nóng)田里到處積滿了沒腿彎深的水。桃花溪更是暴漲,日夜流個不停,田里的水還是排不下去。這讓呂公、趙武這些種田大戶心如湯煮,日夜尋思著怎么把水放下去。呂公的土地在桃花溪南岸有一千多畝,地勢比較高。緊挨著這片土地的下方就是趙家的大片土地。呂公的土地緊靠桃花溪,論起來排水很方便,但水利上有一個常識,就是高水高排,低水低排,這樣一方面有利于防止大水沖垮土地,另一方面不至于給下游造成過大的洪水災(zāi)害。平常年份,呂氏田里的水都是經(jīng)過趙家田里的壟溝流向南方,再轉(zhuǎn)頭向東,從洼處流入桃花溪。今年因?yàn)樗畡荽?,加之呂公地里的水倒灌似的流向趙武的土地,趙家?guī)浊М€的土地幾乎成了一片大湖。按往年的辦法,即使現(xiàn)在雨停了,這些水沒有十天半月的時間,根本排下不去,何況現(xiàn)在雨還在下!情急之下,趙武一方面讓人沿呂公的土地筑了一道堰,不讓客水流經(jīng)他的土地,一方面要從呂公的田里開出三道河來,把水直接引入桃花溪。他叫大兒子趙弘來和呂公商量,呂公本來就對趙家攔截客水經(jīng)過的做法有氣,又算算三道河從他地里經(jīng)過,每道少說也要沖垮二百畝地,他這千把畝地等于就此報(bào)銷,當(dāng)然不能同意。呂公表態(tài)道:“不僅三道不同意,一道也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