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我有孕在身,此次的親蠶禮派人代行亦無不可,只是如今正值多事之秋,越是有事越是要裝也裝出天下太平的樣子來,這就是后宮的生存法則。
親蠶禮被安排在三月二十七日進(jìn)行,據(jù)此,我必須提前五天開始齋戒。三月二十二日,我按照規(guī)矩起了大早,暗香帶了四個宮女,圍著我忙前忙后。我心里只想著還有幾日才能有四川方面的消息。長安到錦官城,蜀道漫漫一千二百里,又特別難走。這次謝朝陽不啻于時間賽跑,若真的沒能趕在前面——
“請皇后降就齋室?!濒~姑姑低聲說道。在親蠶之前,按照慣例,我是要齋戒滿三日的。按下心中的焦慮,我握住頤馨的手,慢慢走向殿外。
后宮與妓院,應(yīng)該是匯集了最多女人的地方,也匯集了最多的惡意、勢利與見風(fēng)轉(zhuǎn)舵。我可以感覺到內(nèi)外命婦的人群里,各種探尋的目光在我的身上掃描,無論到了什么年代,八卦性都是人的本性。這是一場多么難得的,喜好散播流言者寧死也不愿錯過的饕餮盛宴!基本食材就是我這個皇后手腕高超,斗倒了淑妃。不同的人加了不同的秘辛料,再經(jīng)過煎炒烹炸之后,就成了美味的八卦大餐了。
才出了未央殿,一抹明黃色映入眼簾,皇帝正站在我的鳳輿邊,看著我出來,便三步并成兩步走過來,還未等我行禮便叫我免禮。
“皇上幾時來的,臣妾有失遠(yuǎn)迎——”
“朕來送皇后去齋室?!彼然卮鹞业膯栴},然后對頤馨微微一笑,才轉(zhuǎn)身示意眾命婦起身,挽著我上了車。
“早朝這么快就結(jié)束了嗎?”我有些驚訝,這個時辰就完了?
“結(jié)束了,所以我過來看看你?!被实鄣氖謸徇^我的臉,有些微的顫抖:“彎彎,上次你說過要我信你,這次我也一樣,你要信我。謝卿不會有事,你也要好好的?!?/p>
我看著他的眼睛,里面寫滿了堅定,映著我的惶惶不安。
“不要讓我失望,千萬不要讓我失望?!睂⑹指苍谒氖稚?,我喃喃地念。不知是念給他聽,還是要安撫自己的心。事到如今,我必須要相信這雙一直牽著我的手,這雙在朝堂上翻云覆雨,曾許我以“長相守”的手,可以把謝朝陽帶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