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如果沒有愛過(5)

何以煙波照明藍 作者:任影


歐其藍說:“我有那么嬌貴嗎?沒有!我壯得跟頭牛似的,OK?”

明信忍俊不禁:“是啊是啊,我的牛老婆!算了,上班也行,不過要先吃藥,等下我,我去拿藥?!?/p>

歐其藍看著明信往回走的背影,忽然感到一陣強烈的心酸。

吃了藥,有些昏昏欲睡,她坐在車里打瞌睡。

明信說:“你這個樣子去干活,我很擔心啊,我看還是給鄭立揚打個電話給你請假吧?”

歐其藍慵懶地擺擺手:“真啰嗦,好好開車!”

明信慢慢將目光調(diào)向前方的車流之中,臉色也漸漸變得沉黯。

歐其藍似乎已然睡著。

到了區(qū)凝大樓,歐其藍搖搖晃晃地下了車,明信不放心地說:“你這個樣子真的不行啊,老婆,你要是真不舒服的話,就直接進鄭立揚的休息室去睡覺,知道嗎?”

“知道啦知道啦,八公!”歐其藍甩上車門。

明信還是不放心,撥通了鄭立揚的電話:“立哥,我老婆發(fā)燒了,你別讓她干太多的活啊,嗯,是啊,叫她不要來上班她非要來,你幫我看著她點,嗯,剛給她喂了藥了,好的,謝謝,拜拜!”

收了線,卻看見歐其藍站在車外,舉手往前方擺了擺:“走吧走吧,再不走就遲到了?!?/p>

他與她都沒有去想,這個時候的歐其藍實際上已經(jīng)到了崩潰的邊緣。

明信終于開車走了。

歐其藍慢慢轉(zhuǎn)身,慢慢走上臺階。十幾級的臺階,她拖著極度疲乏的身體一級一級地走上去,如同在經(jīng)歷一種酷刑。頭昏昏沉沉的,腳步輕飄飄的,她幾乎懷疑,如果此刻突起大風,她會被輕易地吹走。

頭上忽然傳來一個聲音:“你病了?”

歐其藍倏然抬頭。高燁站在臺階的盡頭低眸看她。早上八九點鐘的陽光灑照在他的身側(cè),輝映得他的側(cè)面熠熠生出一道光暈,仿佛他是她用盡氣力去崇拜的神祗。他終于不再戴墨鏡,她終于能夠直接看到他的眼睛。恍惚之中,她似乎回到了曾經(jīng)的年少時光,多少個燦爛朝霞照耀著的早晨,她與無數(shù)同窗一起站在廣闊的操場上,心情愉悅地仰望臺上講話的學生會主席、那個英俊挺拔的他……

模樣尚未長成的少女,肌膚白皙嬌嫩得如同凝成的羊脂,少年每次經(jīng)過她身邊,都能夠嗅到專屬于她一人的芬芳……而十來年之后的今天,曾經(jīng)天涯海角之后,她終于再次近在咫尺。他緩緩綻開微笑,眼睛微微瞇起,說:“歐其藍,我以前從來都沒叫過你老婆?!?/p>

歐其藍高高仰著頭,陽光在她的眼前幻化出璀璨的星芒,高燁的身影漸漸變得模糊,他的聲音也慢慢飄去了遙遠的地方,她即使想去捕捉,也沒有了力氣。

她朝后栽去。

高燁吃驚地伸出手,他的手也碰到了她的衣袖,可是他尚未使上力氣,她的衣袖便已經(jīng)從他的指上滑走。

此時此刻的歐其藍已然失去了全身的力氣,而地心卻并未放棄吸引她的身體。她在滾下臺階的過程之中突然想起了朱冬冬,她不知道當時朱冬冬為什么會忽然踩空了樓梯,她想,朱冬冬會不會像她這樣,因為前方佇立著心里的那個他,她無暇顧及自己,所以才傷了……

高燁從短暫的愣怔之中回神,長腿連跨數(shù)級臺階,驚懼地將自己心愛的女人從地面上抱起:“藍藍!”

他的手托在她的腦后,再抽出時已沾染了一掌心的鮮血。

歐其藍的眼前一陣黑一陣亮?;靵y的記憶之中,她的身體被胡亂攪動的堅硬水泥團團包裹,它們肆無忌憚地從她的身上碾過,當滾動終于停止的時候,誰又搬了大塊的凝固水泥用力砸她的頭。肌膚上火辣辣的感覺,腦袋上沉悶的聲響,使得她的意識漸漸模糊。她看不清楚將手臂橫在她背后把她緊緊抱在懷里的他,她甚至還在內(nèi)心深處艱難地問自己,他是誰,她與他曾經(jīng)認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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