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覺得你是我什么人!就算你是,難道我就連單獨出去的自由都沒有嗎!”
“我這是在擔(dān)心你!”
“那真是謝謝了!光天化日你怕我出什么危險!遇到色狼?真是可笑,那些事你自己沒有對我做過嗎!”
“尚冷!”
兩人爭吵起來,一旁的幾人等得很不耐煩,這一處雖然僻靜,但他們怕再等下去會橫生枝節(jié),于是互相使了個眼色,大著膽子直接朝尚冷沖去。
尚冷吵架的情緒正高揚,突然見葉措臉色一變,動作飛快地將她朝后一拉,接著便和幾個男人打斗起來。
這變故來得很突然,要不是葉措出手時的那種狠勁,她幾乎就要懷疑這是他為了得到她原諒而故意設(shè)下的苦肉計。
一般苦肉計,雖然男主會把壞人打跑,但為了讓女主擔(dān)心,都會適當(dāng)讓自己受一點兒傷??扇~措實在太厲害了,別說小傷,那幾個高頭大馬的男人連他衣角都碰不著,怎么看都不像在演戲。
她疑惑了,光天化日,還真有壞人,而且明顯是沖她來的!想到這里,尚冷不禁有些后怕,如果不是葉措正巧出來找她,估計這會兒他們已經(jīng)得手了!
幾個男人被揍得凄慘無比,落荒而逃,面包車上的黑臉男一看不由得火了!人沒得手,自己手下還被打成這樣,他心里一怒,立刻坐到駕駛座,發(fā)動面包車,朝一旁的尚冷撞過去。
車子朝她加速駛來的那刻,畫面真的如同電影慢鏡頭一樣,一秒的呼吸都沉重而緩慢,唯有朝自己伸來的雙手飛快至極,沒有任何猶豫,幾乎像是身體本能的反應(yīng),瞬間就將她從危險地帶推離。
她跌落一旁,推開她的人卻取代了原本的位置。
她怔怔地看著他——這個曾經(jīng)隱瞞了身份出現(xiàn)在她面前,高高在上地俯視她,用錢包養(yǎng)她的男人;這個從來不給尊重,甚至強奪她初夜的男人;這個前一刻還怒罵她的男人。此時,居然不顧自己的性命來救她?!
沉悶的撞擊聲和刺耳的剎車聲混雜成一團,他在危急一刻想側(cè)身避過,可縱然他身手再好,到底及不上車速,半個身子被撞上,人落在地上,側(cè)倒著一動不動,黑發(fā)凌亂地遮掩住雙目,唯有鮮紅的血液,自他身下緩緩滲出,刺目得讓她身體麻木發(fā)寒。
聞訊趕來的保安叫救護車的同時報了警。
從出事處到醫(yī)院,她始終一言不發(fā)地跟在旁邊。他被抬上救護車后清醒了片刻,見到旁邊的她,立刻緊緊攥住她手指,艱難地吐出幾個低弱而模糊的字。
尚冷湊上前細(xì)細(xì)聽,才知道他在問她,有沒有受傷。
有沒有受傷?
這一瞬,她差點兒落下淚來。
自己都撞成這樣還問她有沒有受傷!
見她不語,攥著她的手指又緊了幾分,她忙朝他搖頭,示意自己很好,他才又緩緩失去意識。然而握著她的手,卻始終沒有松開,以至于到醫(yī)院急救時,她不得不跟著進了急救室。
直到醫(yī)生檢查完畢,給他打了針手術(shù)前的麻醉劑,手忙腳亂的護士才算分開了他緊握的手指。
“你男朋友看來很愛你,都受了這么重的傷,居然還有力氣握住你的手。”為尚冷手臂上輕微擦傷上藥的護士輕輕嘆息,“如果我男朋友也像他那么愛我就好了?!?/p>
男朋友?
尚冷的嘴角抿出一絲苦笑。
他在推開她的時候在想什么呢?
這樣救她,對他來說又有什么好處?
是想要原諒?
如果只是原諒,又何必用性命來拼?這種事,從來只有白癡才會做!
葉措這個白癡!
手術(shù)很順利,右手和左腿的骨折處順利接上,只是腦震蕩比較麻煩,還得多觀察幾日。
病床上的人吊著右手和左腿,額前綁著繃帶,完全沒了平日的形象。
她一直沒離開,等著他麻藥散去,等他親口給她那個答案。
然而,當(dāng)真正看到他睜眼醒來,不爭氣的淚水卻一點點溢出眼眶。
“哭什么……”他氣息低弱,卻沖她蹙了蹙眉。
“沒哭!”她賭氣地反駁,“我才不會為你哭!明明就是你欺負(fù)我,我為什么要為你哭!”
“別哭了……”他松開眉,低語。
“都說了沒哭!”她擦了擦眼睛,淚水卻突然滑了下來。早在圣誕那夜就該為另一個男人流下的眼淚此刻奪眶而出。
是的,和封維諾分開,她很難過。
其實這幾天她都是假裝不在乎。
葉措說對了,她只是不想回S城去面對。
不想讓別人看出自己的傷心,想假裝什么事都沒發(fā)生,在事后毫不在乎地出現(xiàn)。
她真的不懂,為什么在她最傷心的時候,陪在她身邊的會是曾經(jīng)傷害過她的葉措。
“別哭了……”他輕輕重復(fù),想抬手,卻發(fā)現(xiàn)動彈不得。
“麻藥的效用還沒有消呢!手都斷了,就安安穩(wěn)穩(wěn)躺著吧!”她幾下擦干眼淚,“那么英勇救人,就該知道會這樣!你以為拍電視啊,如果撞成了白癡我豈不是要照顧你一輩子!”
他沒說話,靜靜地看著她。
“怎么不說話?救我不就是想要我原諒你嗎?不開口說話我怎么知道你要怎樣?你該不會以為我會像電視里面的女主角,一看到男主醒來就撲上去大哭特哭,不等對方開口就答應(yīng)所有的要求吧?”她語速有點快,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講什么。
他安靜地凝視她片刻,突然道:“原諒我。”
病房里,許久的沉寂。
他再度開口:“尚冷,原諒我吧?!?/p>
她還是沒說話。兩人對視著,誰都沒再開口。等待的時間如此漫長,他的心仿佛一點點浸入冬天的冰水,被寒意侵襲著,滲入骨髓。
如果,她真的不愿意原諒……
然而許久之后,他聽見她輕輕的笑聲。
“葉措,你的語言能力真讓人不敢恭維,我還以為你準(zhǔn)備了一大堆話要說呢……”她伸出手,緩緩擱在他沒受傷的左手上,握住,“笨蛋,我原諒你了……阿措。
慢慢喚出的童年稱呼,仿佛一抹明亮的光,瞬間溫暖了整間病房。